守望，四光年外的爱 第十一章(3)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我都是以这样的心态在活着啊。
I ruin my life.
丢下挎包，抓着苦橙，往列车驶来的相反方向跑去，腿部的肌肉紧绷着，几个月来一直禁锢在座椅上的双腿，终于释放了出来它原本的渴望，列车进站的那已算不上轰鸣的声音，涌入了谢铎的肺部。那消失了接近两年的泪水打湿了谢铎的衬衫。如泉涌一般，内心的全部积怨在沉默的咆哮中宣泄得一干二净。
天空中勾勒着几丝棉絮般的云，地上还残留着些昨夜的雨。突然间，想家了。自己好像还是那个孩子，还是那个躲在母亲怀里的孩子，还是那个会因为一点委屈而哭泣的孩子。成年来的太过突然，突然间，自己要承担得太多了，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这个社会，要怎么以成年人的姿态去面对这一切的困境。
跑过河提，逆着上学的蹦蹦跳跳的小学生，穿过步履匆匆的，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跑过长着一棵大榕树的坡道，落叶随风，跑过快要倒闭的杂货店，白发的老板整理着货架……自己从未想过自己能跑这么久，跑这么远，哪怕是身强体壮的大四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样畅快淋漓的跑过。
终于败给自己的呼吸，停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在天津生活了快要23年，但自己从未来过这个地方，这个离家大概还不到5公里的地方。
这座躲在钢筋水泥森林中的小小公园，或许因为人际罕至而显得有些荒废，虽然小，但有着数十棵苍老的树木，一潭浅浅的池塘，低垂着的柳条有些已经蘸在水中，一个悬挂在树梢的废弃鸟笼，一个无人的秋千。
一枝枯枝上站着一只小麻雀，不时地跳跃着，谢铎看着转动着小脑袋的麻雀，微微一笑:“小鸟，我也要和你一样，要飞向天空了。”
即便这次，没有来自许琀的鼓励。但谢铎的心里响起了许琀的声音:“你要尝试去做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不要总以尽力来安慰自己，不逼自己去完成那遥不可及的目标，怎么能知道尽力是多努力，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手机响起，领导打电话过来了，自己迟到已成事实。但谢铎已经毫不在乎了，那充斥着污浊空气的房间，充斥着虚伪和劣质咖啡气味的死气沉沉的办公室，自己不想再回去了，一秒也不想再待了。
谢铎弯腰将苦橙放在地上，但就在即将碰到地面的那一刻，谢铎看见了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穿着干净的旧衣服，一头银白间杂点灰的短发，略微有点长的坚硬胡渣围绕在苍白的嘴唇旁边。自己刚才都没有发现?谢铎怀疑着，走上前，将苦橙放在他的身边，老人低垂着头，手肘撑在大腿上，没有转头看谢铎一眼。谢铎转头离去，老人拿起苦橙，抚摸着。橘皮的纹理和老人布满皱纹的手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搭上电车，迫不及待地去最想去的地方，谢铎来到了那个消失在梦中已经好多年的人文中学。走下电车，眼前出现了那熟悉的站台，那上学放学经过无数次的地方。快步走着，让腿带着自己来到中学门口。铁伸缩门旁，红色的“河北人文中学”，刺进谢铎的心脏。那一瞬，谢铎恍惚间回到了第一次站在人文中学门口的那一天，那时的憧憬，那时的激动，还在心中留有余温。中学里空无一人，不知道是放温书假还是去游学了，谢铎刷了ID，进入校园，保安还没换，还是那个略显滑稽的机器人，保安室里还坐着那个看报的老大爷，时不时拿起花生往嘴里送。谢铎记得，他是总务处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