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平记事——才子佳人
莺莺正依着窗棱嗑瓜子,略瞅了一眼,并未接,只把瓜子盘儿往她那边递了递,悠悠道:“前儿刘相公曾读给我听,文绉绉的,鬼晓得讲了些什么。”
刘相公是燕燕的熟客,她绣眉微蹙,莺莺瞥了她一眼,嗤了一声:“你别慌,姓刘的那号喜欢你这种识文断字的,老娘不待见他。”燕燕拈起一颗瓜子,嬉笑道:“那你说书里的莺莺是你不是?”
莺莺呸一口吐掉瓜子皮,白她一眼:“城里还有第二个与元相公睡了觉的莺莺吗?”
燕燕笑着去挤她,问她如何。
莺莺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从她手里抽走那卷莺莺传,端着瓜子儿,扭着腰往房里走。
“红儿,梳洗起来,娘要开张了。”
燕燕瞅着她拐进卧房的背影,笑了一阵,又啐了一口,骂道:“这目不识丁的骚蹄子走的什么鸿运!”遂也扭进屋里,预备梳洗。
红日挂在西山头,沉得飞快,不多会儿,楼里就上了灯,吵嚷起来了。
莺莺因着《莺莺传》一下子身价大涨,原本与燕燕不相上下,甚至由于不能识文断字比不得燕燕,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她也乐得多做些生意,只是……
“红儿,你给我讲讲,书里这莺莺是如何伺候男人的?”
婢女憋笑:“书里那位是好人家女子。”
莺莺奇道:“她不曾与那书生睡过觉?”“哈哈哈,我的娘,你要笑死我。”
莺莺作势拧她的嘴,红儿闪身一躲,端着脸盆出了门:“娘就是莺莺,莺莺就是娘,与红儿何干?”遂又止不住大笑起来,端着盆走了。
莺莺骂了句:“贱蹄子!”
心里也不禁同意了红儿的话,莺莺就是自己,看什么劳什子儿书呢?
遂扔下那书,拎着裙子走出门去。
大厅里倒没几个客,姑娘们闲的打呵欠。她扭脸儿看见燕燕含羞带怯地偎在姓刘的怀里,正嘴对嘴哺酒。心里安了一些——刚才还当要关张了!
莺莺看她拉拉扯扯推推搡搡不豪爽的样子心里犯疑,既然不愿又何以坐着人家大腿不下来?
她常听妈妈说,燕燕比她有手段,不愧是读过书的:“你也好歹学点小姐作风,全然不顾廉耻也没有趣味了。”
莺莺开始还觉得奇怪,如今有点了解了。就连《莺莺传》中写的也是读过书的小姐,看来这小姐架子还真是法宝。“切,还不是老娘肚皮上一条虫?”她想到元相公,心里生出了不屑——说什么喜欢小姐架子,哪有一个千金小姐上杆子给你睡的,什么大才子,不过是个酸书生,还犯淫。
燕燕和刘公子已经搂着蹩进屋了,莺莺心里直犯嘀咕,今儿个怎么生意如此惨淡,厅里不多几人不说了,还没有人买她的渡夜呢。
“娘你消停歇息吧,今儿是不得生意了。”
红儿换了门,伺候莺莺卸妆。莺莺奇道:“这话怎么说?”
她心里直打鼓,心说自己这几日行情正好,怎么就忽然不得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