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良堂)七
孟鹤堂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睁睁看着七八个人将车子围住,接着闯进副驾驶的伤者被他们捂住嘴拖了下去,随即有人坐进来,伸手一把勾住孟鹤堂的脖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孟老师,受惊了。”
孟鹤堂想挣脱,那人愈加用力地箍住他,单手掏出烟盒,抖出一支叼在嘴上,车门外立刻有人弯腰替他点燃。
“这小子欠苗先生一点钱,还想逃跑。说破大天去,也得欠债还钱,孟老师你说对不对?”见孟鹤堂不敢作声,那人把烟头在驾驶盘上按灭,松开钳制,满意地勾起嘴角,“孟老师是个聪明人,真是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车。阿明,阿明!孟老师要给少爷上课,你帮孟老师开去洗车!”
“你没事吧?”周九良见孟鹤堂说着说着,突然把筷子插进饭盒里就呆住了,苍白的脸色里似乎透着一丝惊恐。
孟鹤堂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垂下眼继续扒拉了两口饭。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周九良觉得他根本不需要戴头箍,也像只怯生生的兔子。
“谢——”
周九良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可能还不到时候吧,如果逼他的话说不定会跑掉,到时可不见得碰的上自己这样的人了。想着周九良板着脸说道:“再说谢谢我真的走了。”
孟鹤堂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哪怕只有这一次,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想法,需要就是需要。
孟舟捏着手里的紫悦小马,缩在周九良怀里早就睡着了,拔针的时候拱了拱,孟鹤堂抱过来拍了两下又沉沉睡去。
中间孟舟脖子上的项链挂在了周九良的衣扣上,解开之后周九良仔细看了看那颗沉甸甸的玻璃球,问道:“这个是什么?给孩子拿着也不怕她吞下去?”
“这是孩子妈妈留给她的,从来不让摘,我也就随她去了。”孟鹤堂把玻璃球塞进孟舟衣服里。
好在孩子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两天就精神起来,见着九良也亲近地喊一声“周叔叔”,可就算九良已经允许,她也确实很少走出房间,尤其是孟鹤堂不在家的时候。倒是周九良有时不放心,反而开门瞧一眼,还是撞到过几次孟舟躲在衣柜里,不过见怪不怪也不去喊她。
孟鹤堂找了个工作,每天晚上早早把孟舟哄上床睡着,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换衣服。头一次看见他收拾整齐,穿上暗粉色高领衫和条纹西装,周九良打眼一愣,居然脱口而出道:“你真好看。”说完自己也怔住了,匆忙用拳头挡住嘴咳了两声问道,“我是不是说出来了?”
“你说了。”孟鹤堂也尴尬地拽高衣领。
“你听错了,我是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周九良赶紧扯开话题。
“我找了家酒吧晚上帮他们弹琴,虽说暂时有余钱但也不能一直这样,那个,房子我也有在找。”
听见周九良轻轻嗯了一声,孟鹤堂有一点失落,但随即宽慰自己,不喜欢孩子这几天还帮忙照顾孟舟,没马上赶自己走已经很客气了,做人要懂得知足。
“啊对了,我白天去拿了身份证。”孟鹤堂从西装内袋掏出身份证递过去,周九良扫了两眼,突然奇怪地问道:“你是江南那边人?”
“嗯,怎么了?”
“没事。”周九良拍下了身份证的照片,等孟鹤堂一走,立刻发给了当晚在值班的同事。
果然没错,身份证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