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te Blood》(2)

才往厨房走了两步，杨九郎一抬眼，整个人都停住了——他能控制的脚步、言语、呼吸，和控制不了的心跳、血液流动都停滞了——他看见张云雷了，斜躺在地上，闭着眼，脸色煞白，衣服上、地上满处是血。
有那么一瞬间，杨九郎觉得自己肯定是记错时间了，现在还早，自己还没起床，眼前看见的都是做梦！
“张云雷？”
杨九郎哆里哆嗦喊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或是说，暂时动不了。数九寒冬，他像是让人扒光了衣裳又兜头兜脸地泼了一盆凉水。
“怎么回事你！啊？”
杨九郎扑过去，用“连滚带爬”形容他当时的姿态可能都有美化的成分，“张云雷？磊子！你别吓我啊！你说话！说话！”
张云雷斜倚在他怀里，像某知名推理综艺 节目中的道具，了无生气，任由摆布。
“这是伤着哪了？啊？怎么这么多血啊！”杨九郎想找着伤口止血，但又不敢动他，心里恨不能长出八只手来处理现状，可对于两只客观存在的手又不知道能干点什么。
慌乱，慌的时候真的会乱。
杨九郎把手伸向张云雷的颈窝，浅浅的温热传递到他手上，指尖还能感受到一点跳动，“我cao，还tm活着就行……”
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往玄关走，杨九郎这会儿才想起来要打120，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又磕磕绊绊地走回去，腿一软坐在地上，伸手把张云雷抱在胳膊里。他总觉得，一眼看不住，这地上躺着的人可能就凉了。
手上沾得全是血，指纹解锁打不开，手指抖得像上了发条，密码输到第五遍才打开手机，杨九郎感觉自己太阳穴附近那根青筋快要爆开了。
好不容易把120三个号码按好，正要按通话键，一只再熟悉不过的手抢走了手机。怀里的人前一秒还生死未卜，这会儿已然露出得逞的笑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张云雷一翻身坐起来，把脸凑到杨九郎跟前，笑得那么开心。
就像夜里做梦，梦到从高处坠落，失重感和恐惧感到达顶峰时猛然惊醒，而后心有余悸地恍然大悟——哦，是梦。
杨九郎剧烈地喘了两口气，一把拽过张云雷，“你这哪来的血啊？是不是伤着了？啊？”
“哎，你撒开！”张云雷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废物死你算了！这是人造血，你尝尝，”他把沾了血的手指伸到杨九郎眼前，“甜的，蜂蜜味儿，嘿嘿。”
杨九郎挡开那只手，没说话，站起来往客厅走。
“刚看你那么着急，我还真有点感动，就是你那面部表情太丰富了，我差没绷住！”张云雷沉浸在恶作剧得逞的兴奋里，跟在杨九郎后边，一刻不停地聒噪。
杨九郎不说话，也不理他，他实在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身后那个一本天真、嬉皮笑脸的人。
“哎，你真生气啦？这不跟你开玩笑嘛！”
“开玩笑？”杨九郎转过身，眼泪顺着脸往下淌，毛衣的领口已经洇湿了，“什么玩笑都能开的吗？！”
张云雷被他吼得有点懵，“你叫唤什么呀？我跟你闹着玩，你有必要气性这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