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后记》 第十三章 蜀中

第十三章 蜀中
四人在茶楼里坐到晌午，等雪宁吃饱喝足、听够了故事，才起身离开。
因着刚刚一路上买了不少小吃、零嘴儿，在茶馆里又吃了各色点心，几人都还不饿，便也没吃午饭，直接按着玉鼎真人的计划，朝着蜀中的方向行去。
蜀中，乃是杨戬的道场。“沉香劈山救母、二郎神百般阻挠终食恶果”的故事早已三界咸知，蜀中自然也不例外。然而，即便故事中的二郎神被描绘得恶贯满盈、卑鄙无耻，那里的百姓也依旧信奉着二郎神。因为他们都是从小听着二郎神的故事长大的，他们的祖先曾亲眼见证杨戬是如何四处奔走治理弱水、又如何心高不认天家眷的，那些有关二郎神的传奇故事一代一代地传下来，让他们对二郎神崇敬不已，也深信不疑。所以每当外地人来到蜀中，说起沉香斧劈华山的英勇时，蜀中的人没有震惊，也没有赞叹，有的只是一句平静淡然的反问——“你听过二郎救母的故事吗？”
凡间千年，于神界而言不过一瞬，凡人尚且记得，那漫天神佛又有几个不知道当年二郎斧劈桃山，担山逐日的故事呢？只是，因为十日晒化的悲剧，因为王母不许再提的禁令，因为故事中的主角变成了天庭的“走狗”，那些神仙便“忘了”，忘了那在烈日下哭得悲痛欲绝的孩子也曾让他们动容；忘了那独自一人打上天庭的少年也曾让他们闻风丧胆；更忘了身为天庭要犯却尽心尽力送弱水归天的灌口二郎也曾让他们敬佩。于是，在“忘记”往事的他们的眼中，杨戬素来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卑鄙小人，而那心狠手辣、坏事做尽的司法天神杨戬，会将亲生妹妹压在山下、会败在学艺不过几年的沉香手中、会为了地位百般阻挠新天条出世，也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其实玉鼎真人安排的出行路线里是有灌江口的，他虽不忍让徒弟想起伤心事，却也知道自家徒弟一直挂念着那个家——虽然家里的人都不在了，房子也被搬去了天上，曾经的杨府如今也只留了一个凡人无法靠近的幻影，可那里还有徒儿曾经最温暖的记忆，还有……他父母兄长的墓碑……再说，雪儿那丫头因常常听哮天犬讲杨戬的事迹，一直对她爹爹的道场很感兴趣，尤其是在得知了普天之下唯有蜀中灌口的二郎神像不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之后，她便更想去看看了。于是，为了让徒儿安心祭拜家人，也为了满足那丫头的心愿，玉鼎真人果断将灌江口列入了行程。然而，就在四人行至蜀中边界不久，发生了一点儿小意外，让一行人决定改变线路——
这日，杨戬一行人走了一天，终于进了蜀中的地界。看着天色渐晚，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依例开好了三间客房——雪宁闹着要与杨戬一间。四人下楼来点了几样清淡的菜，边聊边吃。
刚吃了没几口，从门外进来几个赶路的汉子，点了酒菜，闲聊了起来。
杨戬素来喜欢清净，特意要了个雅间。奈何那几个汉子声音太大，而杨戬他们四人又都是耳听八方的神仙，想听不到都难。
“哎，你可知道，灌江口有个宅子，荒废了许久了。”
“知道知道，听说原来是叫‘杨府’来着，好像有几百年都没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