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忘记他(七)
第七章 睡美人
“你好,港生。“梁安琪站在门口,以手指轻轻敲门。
华港生回头见到她,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你好,安琪。”
他笑起来左边唇角有个小小的梨涡,真是可爱。
时间已经到了10月,港生的状态比预期中要好,他虽仍然寡言少语,但已经愿意对她的话作出相应的回应。
他愿意给出更多表情,眨眼,皱眉,点头,摇头,简单的回答,不似早前对她那般漠然无视。
今天,他甚至可以微笑着对她打招呼。
早期的疗程每周五次,她每日与他谈话一个钟,但都是她在说,而他就如她第一天所见那样,双眼低垂,静默如谜。
她有时候说着会突然停下来,定睛看他的脸。这么标致的一个男子,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精美的轮廓。
而他的静默也如同雕像。
熟悉之后,她促狭地叫他睡美人。“港生,港生,你可是需要一个王子来吻醒你?”
他抬起眼帘,睫毛下黑色的眼珠转了一轮,便怔怔地看向前去,看向她所不知道的远方。
更多时候,他听若不闻,仿佛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
8月中的一天,梁安琪在傍晚时分走进病房。
“港生,你好吗?”他如平时一般沉默。
她又道,“今天是我生日。我24岁的生日。”
“今天我父母正式离婚。”
她捧出一个小小纸盒,“我自己买了蛋糕,港生,你愿意陪我一起过生日吗?”
屋内光线渐暗,黑暗中,她听得见他均匀的呼吸声,舒缓而平静,犹如夏日的晚风。她点燃蜡烛,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他脸庞,他石像一样脸上有了些许暖意。
“我的父母,都是极好的演员,金像奖欠他们影帝影后各一个。他们从我少时便互相折磨,互相伤害,但不管背地里如何剑拔弩张,到了公众场合,都是琴瑟和谐模样,在镜头前相敬如宾,在我面前父慈母爱,只当我毫不知情。”
“十二岁那年,他们便送我去英国念书,想是已经厌了天天在我面前上演恩爱夫妻戏码。人前做戏已经不易,回到家中对住我还要继续,我都替他们辛苦。”
“其实我要庆幸,他们终于放对方一条生路。”
“......”
“你看,我已经和你说了5个月的话,从我小一第一次被男生捉弄说到大学时骑机车追我的苏格兰男人,可是你都什么也没跟我说过。”
“是什么样的打击让你选择消除记忆,摈弃知觉,做一个与世隔绝的人呢?”
“可是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这样无知无觉,真是最佳的逃避方法,我都想同你一样呢。”梁安琪将双手覆在面上,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有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递出一方棉麻手帕。她说了声“谢谢”,接过手帕拭泪,然后突然像感觉到了什么。
“港生?”
又是一个新年夜。闹市之中,灯影憧憧。
港生坐在露台上,安静地望向街面。这城市并不会因为谁的离开有什么不同,马照跑,舞照跳,维多利亚港的夜色永远这般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