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我越是努力活着，他就越是用死亡来诱惑我，永远得不到解脱。
没人理解我，用尽一切解释的想法，敌不过一句随口的反驳。
1
我来这座城市三个月了，应聘了一份外卖工作，每天忙忙碌碌，已经很久没去想过去的事儿了。
我有位室友，十八岁，断了一条腿，半张脸像鬼，另一半藏在乱发下却清秀的很。他职业特殊，是一名残疾乞丐。
由于他腿脚不便，我要一大早将他送到繁华地段，夜里再接他回来。有次去晚了，没在老地方找到他，还以为他被人拐了。后来听说是为好心的姑娘请他吃了一顿，所以世上无论好人坏人，见得多了总会遇到。
现在大家都用线上支付，他其实讨不到几个钱，刚好够一天的生活开资，至于房租，我也是看他可怜帮他交了。
“老刘，这车我开过，撞了三个人～”
“别TM吹牛，抱紧我！”我将他双臂固定在我腰上，生怕他被甩下去。
“老刘，你说你这么好一个人，怎么混成这逼样子！这年头好人都像咱俩这样，恶人都混的风生水起的。”
我没搭理他，路口叫了碗面，把他扛到椅子上，“吃你的吧，这年头乞讨都成职业了，你还管别人好恶？”
“老刘，我说实话你净觉得我吹牛，咱以前也是个富二代，你就给我吃这个？”
“有的吃就不错了，房租月月涨，我都想去借高利贷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十分激动。
“老刘，我拿你当兄弟，劝你千万别碰那东西，太祸害人！”
我拿起筷子敲在他脑门，“吃你的吧，我也就随口一说。”
2
正计算着收支，手机一声提示，微信显示有新好友请求。
头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我随手点了通过。
奶茶拿铁冰淇淋:小哥哥，哪里人啊？
我笑着回复:广西。
奶茶拿铁冰淇淋:小哥哥好高冷啊，来我们这儿是做生意？
我继续回复:嗯，山东人实在。
奶茶拿铁冰淇淋:是呢是呢，我们山东人都朴实能干。
我忍着笑继续回复:没错。
又聊了一会儿，我看了眼窗外四川的夜景，敲响了隔壁的门。
3
乞丐睡眼惺忪，“哥们，想家了？”
我摇头，“看你没吃饱，给你泡了面。”
他乐呵呵接过去，坐在地上狼吞虎咽。
我随意打量四周，“你收拾的倒干净。”
“早说了，咱以前是富二代，生活质量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我想起捡他回家前，他躺在垃圾堆里吃馊了的寿司，没有点破。
等他吃完面，拍着肚皮问我:“又想起过去的事了？”
“嗯，我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生活，可是过去那些丑恶总是不放过我。”
“你那点破事算什么，我可是杀了人的。”
我盯着他，“我忽然有些好奇你的事，讲讲吧，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抬头捂着自己眼睛，“还能怎么活，能活一天是一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