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饮蓬莱，永罪须臾(2)

“师傅，我理解不了，为什么公主她，她会那么从容地去到充满污秽的地上。”
学生皱着眉头，摆弄着手中的折扇。
“许是她已经厌烦了吧。”
我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却投向窗外。
“说来，先生您到时候是会把公主接回来的，对吗？”
“啊啊，大概是吧。”听她这么问，我心头一动，眼泪又涌了出来。
时间流水般缓缓流动，饶是月都这般觉不出时间流动的地方也是被慢慢刻上了时间的印记。
公主被流放时种下的树渐渐的粗了起来；宅院周围巡逻的士兵比一开始少了许多；就连辉夜这个人，似乎也给遗忘了。
“八意先生，月夜见大人请您过去。”
“八意永琳，辉夜她去地上已经很久了吧？”月夜见问我，口气竟是有些温和。
“是的。”我只说了这二字，就没再说什么。
“马上就要够流放的时间了。到时候，你去把她接回来吧。”他背过头去。
“什么时候？”我微微低头，觉得眼睛又有些湿润。
“过几日吧，中秋那个满月之夜。你带领月之使者，将她，接回来吧。”
难得地，一向坚定而果决的月夜见的语气，竟然有些不一样。
我在他对面，心绪起伏不定。
回到住所，我不由想起初见辉夜的时候。
“八意先生，从今天起，她就拜托您了。”
月夜见指着身旁一个小小的身影对我说道，“辉夜，你害怕什么，快来拜见老师。”
“先生您好，我叫辉夜，请您多多指教。”怯生生地，她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我怔住了。心跳，似乎停了几秒。
“啊，公主大人，也请您多多指教。”意识到自己失态，我连忙向她行礼。
她说了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她那天笑得很开心。
“呐，永琳，地上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望着窗外，头也不回地问我。
“地上的世界啊，有许多不一样的生命，苍翠的树木和活泼的动物。”我解释着，努力像她描绘几乎被我遗忘的从前的世界，“总之，那是和月球完全不同的世界。”
“为什么，月夜见大人说地上是充满污秽的？”她依旧没有看我，声音有些颤抖。
“地面，是充满污秽的所在。”不知为何，我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的感觉。
“何为污秽？”
“寿命，对于我们月人而言，地面上的生命活着即是罪孽。”整了整思路，我回答道。
“不知怎么的，永琳啊，我有些想去地面上呢。”
她突然靠近，在我耳畔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我扭头，看到她眼里满满的期待和几乎察觉不到的哀伤。
“配制蓬莱之药吧，永琳，”她的声音依旧细不可闻。
蓬莱之药，又名“不死药”，因为会使“纯净”的月人沾满“污秽”，所以是月都第一禁药！
短暂地怔愣之后，我看着她的眼睛，柔和地说：
“那个可是第一禁药……”
“我已经想好了，与其在这样的环境中循规蹈矩、默默无闻地活着，不如找找方法，循着自己的心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