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瞒（十一）

沈巍正对着门，抬眼就对上赵云澜压着火气的眸子，一时间手足无措，唇开合间只喃出两字：“云澜……”
他已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赵云澜听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他想瞒一辈子的真相。
只说出来见了赵心慈这一点，他就没法解释。
赵云澜胸膛剧烈起伏着，扫了一眼室内的情况，视线在赵心慈身上停留一秒，又转回去死死盯着沈巍。
要不是恰好出来接个电话，要不是这里隔音不好，要不是他对沈巍的声音太过熟悉……
沈巍真的打算骗他。
而且，他真的会信。
毫不犹豫的。
赵云澜闭了闭眼，有些麻木的小腿扯回了他的思绪，像是有些不解恨对着那扇门又是一脚，转头就走。
沈巍慌了，匆忙起身带倒了椅子，他顾不得拿桌子上的眼镜，也没理会撒了满身的茶水和即将掉落在地上粉身碎骨的茶杯，跌跌撞撞往外跑，哪里还有刚开始的沉稳冷静？
刚出门，看见轮椅上一身白色休闲装的人嘴角挂着一抹苦笑：“哥，我没……”
沈巍脑子里乱糟糟的，转头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再没留一个眼神给沈面追着赵云澜离开。
赵心慈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沈面也颇有些惊讶，怪不得云澜会来这里原来也是有约。
沈面冲着赵心慈礼貌地点点头，又看向转身消失的沈巍，还有些苍白的唇扯了扯：“赵公子的耳朵……”
赵心慈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在家里，不隔着两道门我和他妈都不敢打电话。”
沈面摇摇头，叹了口气：“怪我，如果知道赵云澜拒绝从我这里听到任何当年的事，我根本不会约他出来，也不会……遇见赵总和我哥……”
赵心慈转头看窗外，十一月初的树叶已经黄了，冬天快到了。
如果趋求温暖是本能，那么赵云澜应当也不会例外。
这两个人究竟会走到哪一步，走成什么样子，且看造化吧。
赵云澜现在并不想直接面对沈巍，当时火气上来就踹门进去了，可实际上他现在脑子里乱的要命，横冲直撞间险些撞到人。出了门也不管方向，闷头就走。步子迈得大，吸进肺里的空气冰凉，感觉像是小刀细密密刮在肺叶子上一样，他也不愿意放慢步子就好像这种疼能让他纷乱的大脑冷静、让他心口的抽疼减弱一样。
但实际上，赵云澜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可他还是做了。
沈巍跟在赵云澜身后两米远，几次想上前拽住他，迈了几步又压下速度。
他不敢，他不知道赵云澜还肯不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又或者说现在，赵云澜还信不信他说的话。
身份是假的，合约是假的，现在连过去都想给他一个假的。
这个时候告诉他，沈巍是真的爱赵云澜。
他还会信吗？
沈巍手指冰凉，连攥拳都是颤抖着、僵硬着缓慢地完成，然后指甲再一次死死掐入掌心。
如果我以爱的名义欺骗你，值得被原谅吗？
沈巍不知道答案。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身影停下了脚步，沈巍也停下了，两米厚的空气像是隔着不透明的厚重砖墙一样，他在墙这边等着来自墙内人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