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心事几人知(一)
他这人不好,摔碎了也活该。
小莲听到张云雷从南京南站摔下来的消息时,头也没抬。手里还擦拭这那孙子临上南京前托付给她的鸳鸯板,铜制的,泛青黄,两块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响的脆。寻常人拿着打起来,也就听个响,他拿在手里便成了正经的好物件,不打时悦目,响起来赏心。两块扁圆的板儿,在他手里把玩,也颇有些“素手破纤橙”的意韵。――净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却也不知该想些什么。
“小莲,说话啊……别…别不吭声啊,你可别哭呀……还正急救着,兴许……兴许没事呢……你别不出声啊……嗨,这事弄的……”电话那头的人急得有点嘴拙,这若是让师父听见了,一定要骂他“嘴笨的跟棉裤似的”,估计也是真急了,平日里一米八多的汉子,愣有些口不择言吐字不清。
“师兄,说话不清如钝刀杀人。”她只接了句常用的哏,不合时宜却也十分合适。
“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捧着呢……你…唉……别不是吓迷了心了……”对面也是无话可接。
“在哪个医院呢?我收拾收拾过去。”
收起鸳鸯板在绸袋儿里,紧系了口,手隔着绸袋来回摸着那明暗不甚凸出的雕花刻字,摸不太真切,但那十几个字她记得真切――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她只信他死不了。且算命里一劫罢。
“你这样的人是该长命百岁的。祸害遗千年,老天爷才不会这么早收了你,是不是?极乐世界哪里会为你这一跳就大开门户……”飞机飞在离地面数千米的高空,窗子外面景象单一,除了云,还是云。云有成朵的,也有稀淋呼啦一大片的,词用的不文雅,但也的确是那么个景致。
心里异常的平静,枯井一般,死水也没个波澜。许是疯了吧。
到了南京已是天光大亮。九点多钟的光景,清晨的雾气早已散尽。南京可真热,热气里混着水汽,倒像是要把人蒸熟了。心里也腾起一股烦躁,沉甸甸的却也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