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叁

孟鹤堂低着头犹豫了一下，他不喜欢无功受禄，可想到自己在周府也不能太寒酸，回身朝黑檀木的衣柜走去，像个姑娘似的清瘦的背影实实印在周九良眼里。孟鹤堂打开衣柜门，里面上下七层，其他的几格都被各式各样的海龙褂子、裘皮短袄塞满了，唯独正中间那格，几件颜色清丽的冬服整整齐齐的放着，崭新的。
孟鹤堂刚想伸手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快步走到周九良面前用力的比划。
‘你早就算准了让我来你这屋住！’
周九良这次是真没怎么看懂，他看着孟鹤堂那张漂亮的脸离自己的鼻尖儿只有一指距离，生气的样子都这么耐人儿，嘿嘿的傻笑。
孟鹤堂也发觉周九良似乎是真的看不懂，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两条胳膊不想动弹，可这次倒是没怎么害怕，他明白了周九良心思，就等着他来这儿呢，苦肉计都用上了，就是想把他扣在周府里。
周九良不明白孟鹤堂蹲在地上干嘛，他催着孟鹤堂去换衣服。
“你蹲在地上做什么，赶紧去换了衣服，你穿的太单薄了怎么出门。”
说罢从床上下来拎着孟鹤堂的胳膊朝衣柜拖去，孟鹤堂不想去，可劲儿太小拗不过他被拖着走。周九良从柜子里拿起一件原锦边琵琶襟山茶灰色的对衿褂往孟鹤堂身上比了比，咂摸咂摸嘴。
“这件衣服也就你穿好看。”
孟鹤堂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接着还是什么，木头似的立在原地。周九良见他不动弹，伸手就要解孟鹤堂身上那粗布棉袄的扣子，孟鹤堂吓的后退了一大步。
“成成成，你自己穿。”
周九良怕孟鹤堂再拿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吓唬他，转身拉上帷帐留孟鹤堂自己在里面，孟鹤堂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慢慢脱去外衣换上周九良给他准备的衣服。他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拿在手上轻薄，穿上了却无比暖和。
周九良在外面等了半晌，孟鹤堂还没出来，他那毛躁性子等不得了，探了个脑袋进帷帐看见孟鹤堂正背对着他和鞶带较劲，可爱劲儿让周九良差点笑出声。
“你转过来，我给你系。”
虽然周九良的声音已经尽力轻柔了，可眼前的人儿还是惊的差点没站稳。周九良走上前扶着孟鹤堂的双肩让他站直，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拿着鞶带的两端在孟鹤堂的腰上缠了两道，发现还是有点长。
“你怎么这么瘦啊，我缠两道正好的，下回给你量着做，买现成的是不行。”
孟鹤堂就这么被周九良的双臂环着不敢动弹，周九良温温柔柔的给他系腰带，他这才闻到周九良身上的檀香味儿，是只有贴近了才能闻出的暗香。
“好了，那大氅披上，外面下雪了，我带你出去看看。”
孟鹤堂觉得莫名其妙，谁没见过雪啊，我还在雪里睡过觉呢。
孟鹤堂知道自己比划周九良也看不懂，想想自己的契已经在周府了，索性就当陪公子哥逛花园了，周九良突然抓上孟鹤堂的手，孟鹤堂急忙挣脱。周九良回头看他，孟鹤堂在脖子上指了一下唬他，周九良赶紧转身自己走出去。
“你快跟上我啊。”
孟鹤堂不得已跟在周九良身后，周九良像个三四岁的孩子，在雪地里吵吵嚷嚷，拿着雪往孟鹤堂身上扔，折梅花插在孟鹤堂头发上，在地上写自己的名字。孟鹤堂觉得四周的丫鬟小厮都在瞧自己，羞的不敢抬头，周九良知道孟鹤堂拘谨的很，领着他在周府的大花园里逛了一圈就说怕他冷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