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一）

凌晨2：50。
夏祭弓起身体，坐在床上。
肌肉紧绷，像是只蜷缩的龙虾。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水果刀，瞪大的眼睛下方是一片乌黑。
卧室里的灯过分明亮，却不足以照亮她内心深处的黑暗。
夏祭已经六天没有睡觉了，也拒绝去学校上课。
巨大的恐惧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一切起因只源于一个游戏。
晚自习。
教室里的光惨白刺眼，却仍有无数飞蛾撞上窗玻璃，然后掉落。
破碎的翅膀、笨重且臃肿的身躯散落一地。
“夏祭！”
夏祭正埋头做卷子，笔尖划过纸面，似蚕食桑叶沙沙作响。
她抬头，转身望去用圆珠笔戳她后背的后桌。
“什么事？”
钱昭苏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夏祭，一直做卷子多没意思啊，我们来玩扑克牌吧！吕荼带了扑克牌哦！”
夏祭摇摇头，“我不会玩扑克牌。而且老师一会儿就回来了，还要检查卷子呢。”
“哎呀没关系的，不会玩我可以教你啊！就玩一小会儿，不会耽误的。”
看着钱昭苏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夏祭叹了口气。
“好吧。”
她果然还是不擅长拒绝别人。
“不过只能玩一把。”
“那多扫兴啊！”钱昭苏噘嘴。
钱昭苏觉得两个人玩没有意思，于是拉了吕荼，宋妍，单晓曦一起玩。
“我们玩抽鬼牌吧！”
钱昭苏简单地叙述游戏规则后，五个人开始玩起来。
“晓曦你在等什么啊，怎么还不抽牌？”钱昭苏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自己的同桌。
“……”
宋妍低声提醒，“老师回来了。”
“呀！”钱昭苏低呼一声。
老师怒气冲冲地盯着玩牌的几个人。
“钱昭苏，夏祭，单晓曦，宋妍，吕荼你们几个出来一下。”
“都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还这样整天贪玩！觉得自己成绩好吗？好学生也没像你们这样玩！纸牌没收，每人写五千字反思！”
钱昭苏小脸皱成苦瓜，“五千字？！”
老师立马瞪过去，“钱昭苏，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写！不就是五千字反思嘛，我写！”
“很好，回去吧。”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回到座位之后，钱昭苏还在抱怨自己点太背，竟然被老师抓个正着。
她慢吞吞地把纸牌收起来。
“不对呀，怎么少了一张？”
吕荼哭丧着脸，开口道，“别找了，老师还看着你呢！”
纸牌可是她的啊！那是她最后的家当了！
“好吧。”
少的那张牌，是什么来着？
第二天。
单晓曦没有来学校。
第三节课下课，传来的是她死于车祸的噩耗。
单晓曦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今天也同往常一样，单晓曦站在路口，等待着交通灯变成绿色。
对面，一辆巨大的卡车忽视了还有几十秒的红灯，朝单晓曦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