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圣诞》序章（中）失望之冬与希望之春(2)

新雪是绝对容不下足迹的。因为只有无瑕，才是雪的骄傲。它们如同琉璃碎屑彼此交叠着，细看杂乱无章，但在光照下，每一片有着属于自己角度形态的雪片都会闪烁出独一无二的光芒。可惜可叹，用不了几小时，这美丽就会被匆匆的脚印践踏。而雪是绝不愿成为残次品的，于是一到日出，便会化作雾气，绝云气，负青天——但南海仍是世俗之地，于是他们继续上升，最后消失在一个没有灰尘的天堂。
“如弃履一般抛弃世界而去……”小菲不由自主地复述着书本的内容。少顷，他缓过神来，调侃到。“可惜我的想法和庄子不大一样……我还是喜欢这里的，至少现在是。”
说罢，他笑了笑，望着雾气螺旋弥散，他随手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定位消息：“雪停了，有谁醒着吗？”
……
席梦思大床上，夕云彻夜难眠。终于，运筹帷幄的大脑暂停了运转。“难办。”夕云几乎要粘在一起的嘴唇间突出两个音节。他将咖啡杯抬到嘴边，倾倒着，唇上却没有传来期望中的触感。他无奈地望了望泛黄而空空如也的咖啡杯，随手将其放下。“克苏鲁只给了我们两天时间……世界就要毁灭了……但是……”
“我们目前还没有对策。”图灵小声道。
“就在圣诞……它可真会挑日子……”
夕云打开了ECO聊天频道，期望着能借此放松一下。
“您背负的太多了，应该放松一下，不过不是这样……”图灵劝说着。“您应该睡会儿……”
“行行行我明白。”夕云嘴上敷衍地说着，双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也许只有这时的他，才会有一点同龄人的影子。
他翻阅着一条条消息，这时，一条定位消息映入眼帘：
“雪停了，有谁醒着吗？”
“也许有些人还没有睡哦！”夕云调侃似地回复——当然，他也不期望对方能理解他的苦衷。
望着这一句自我解嘲，他笑了笑——只是苦笑。
『dedifferentationers』的功绩在『认知阻碍』下无人可见，营救的成功最终也只是被认做为“动员群众”优越性的一个点缀。然而世界却离毁灭又近了一步……并不是什么恶魔或天使驱使着他做这些。几年前，当ECO只是一个普通社交软件的时候，它没有义务去拯救什么人。——当然，现在也没有。但是因为其已经向世界宣告“动员群众”的巨大作用，不少人们便将其推上神坛。于是，不是鬼使神差，也不是威逼利诱，而是在人们注视期待的目光中，夕云必须利用远超人类的力量——由特定个体灵魂映射组成的『dedifferentationers』——即便那些期待者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动员群众”的极限，还是『dedifferentationers』的存在……
回信打断了夕云的回忆。“这样的人确实有幸，可以一睹拂晓前的冰雪，并在冰雪中迎接拂晓。”
陌生的感觉自夕云的心头蔓延开来。于是，他马上回复：“如果冰雪化作烈火，把世界燃尽，只余下永冬呢？”
“事情不会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