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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温暖,直达我心

南京的天气突然变冷,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我却在这时候想起了外婆。
妈妈是外婆最小的孩子,所以当我记事后,外婆给我的印象就是脸上有些皱纹的老妇人,还裹着小脚,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没多会儿就要歇一歇。
我对外婆的最初记忆也是我个人对这个世界的最初记忆。那是个上午,爸妈都去上班了,外婆在家看我这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可我顽皮嫌无聊,于是搬了高脚凳,踩着去开大门上的插销。等外婆发现,我已经奔出门外了,一直跑到一个砖砌的月亮门后,才回头笑嘻嘻地等十几米外气喘吁吁的小脚外婆。她总是先佯怒,低低训我几句,然后便牵起我的小手回家。
早上她喜欢吃粥,配油条或者水煎包,但不是在家吃,而是去街市上的小食铺。小脚女人牵着脚小的孩子,走路的频率异常同步。她把我带到早餐铺摆放的桌椅前坐下,自己便去端粥拿包子。这些铺子的桌椅总是异常的低矮,对于我这种小孩子来说却正合适。我总是开心地等热乎乎的粥碗落在面前,慌慌张张地去拿筷子夹水煎包。外婆这时候就会从衣襟里取出手帕,细细擦了筷子才准我吃。
对了,她一直都穿着老式的大褂,衣领是斜着一个个扣上去的。
因为这个和她的小脚,小时候的我总不自觉地认为外婆是另一个时代的人。虽然当时的我还不会用词语表达心中对她的判定,但也不妨碍我潜意识地拉开和她的距离,不敢太和外婆撒娇亲近。
外婆把我带到了五岁,上腻了幼儿园的我终于被当教师的妈妈囫囵塞进了一年级四班,外婆也就结束了她的任务,回老家去了。
老家那边还有我的几个舅舅,妈妈经常在星期天带着我回娘家走亲戚。外婆并没有和任何一个儿子住在一起,而是住在老房子里,后面就是她的小儿子的家。每次去看望外婆,我总是待不住,不愿意在这个乏味的老屋子里消磨时光,通常是含糊喊几声外婆,不等她吩咐完事情就一溜烟奔向舅舅家找表姐表哥们玩耍。她依旧会追出来,把捏在手里的一叠甜饼干塞给我,这才放心回去。
假期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在亲戚家玩上几天,晚上外婆就想留我一起睡,可我怎么愿意去那个老屋和无聊的外婆一起住呢?更别说外婆还信教,早上必在床上祷告,在年幼的我眼里更是无聊又奇怪的行为,所以我总是坚定地拒绝她,说自己要和表姐一起住。
现在回头想,不知道外婆的眼睛会不会露出和老屋子一样暗淡的光。
小时候的我心里总拿她跟奶奶比较:她裹小脚,奶奶大脚板;她个子不高弓着腰,奶奶一米七身形笔直;她细声细语,奶奶则大声笑骂。怎么比,我都在心里偷偷地更喜欢爽朗淳朴的奶奶。
当妈妈问我更喜欢哪个长辈,我总是用小孩子的狡猾回复道:一样的呀。
其实我知道妈妈想让我回答“更喜欢外婆呀”,可小孩子的纯真又让我没法撒那么大的谎。
在妈妈带我去看外婆的一趟趟里,在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一次次打盹里,时光偷偷溜走了。我的脚越长越大,一开始只能趿拉外婆的布鞋,后来就正正好,再后来就穿不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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