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唯不忘相思(58)(2)
周九良闻言笑出一口白牙,然后说:“别说,你们请的这个书记员长得还真是好看。”
砰!王秘书猛的将面前的桌子推倒,站起来指着周九良,萝卜一样的手指乱颤,他怒道:“给我打,虎舌鞭!这小子是给二分颜色就开染坊!十鞭,快点!”
刑房墙壁上挂着大小、粗细不等的各种鞭子,狱卒从中取下了一根中等粗细的皮鞭,上头偶能看到粼粼的闪光,那是细密的倒刺。这种鞭子抽到人身上会挠下一层血肉,故名。
孟鹤堂愣愣的看着周九良。
周九良却仍是笑着对他说:“哎,内小书记,捡起纸来继续记啊,愣什么呢?”
孟鹤堂闻言机械而慌乱的弯腰去捡散落在地的卷宗,破风声陡然传来,击打在人肉上的动静却比普通皮鞭来的沉闷。
十鞭,受过训练的狱卒打的很有技巧,一鞭挨着一鞭,鞭鞭见血。
周九良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手腕也因为剧烈的拉扯而渗血。但他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他盯着蹲在地上的那个微微发抖的纤细身影,心下叹气:‘抱歉了,我的宝贝……’
王秘书重新坐下,接过手下递来的茶,喝了一口说:“周中校,您想起点儿什么了吗?”
周九良重重吐出几口气,勉力让声音平稳:“王秘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秘书狞笑一声:“开照灯,再打!”
强烈的光线直刺向周九良的眼睛,即使闭上眼,世界也是一片淡红色的雪亮。接下来的十鞭抽在原来的伤口上,绕是周九良也忍不住闷闷的哼了几声。
他看不到他哥哥的样子,只在心里祈求他不要看。
孟鹤堂确实也没有看,他坐在扶起来的桌子后面,盯着面前刚刚捡起来的卷宗,脸上和唇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手上机械的记着刑讯的内容,用力到钢笔尖都分了叉……
王秘书叫人不断地重复问周九良那几个问题,无论周九良说不说话,接下来都是拷打。大瓦数的灯照着他,人很难晕过去,且但有要晕过去的趋势时,就会有人往他伤口上泼特质的盐水。这种盐水既可以起到消毒的作用,避免刑犯死于感染等症,又能将痛感放大数十倍乃至数百倍。
周九良渐渐控制不住自己,泄出越来越多的痛呼……
当王秘书再次亲自问他来广州的目的时,周九良的身上已经几无好肉。他垂着头粗重的喘息,汗水一滴一滴的淌下来流进嘴里。他咬着牙轻声的说:“你们知道吗?我突然……想起来……一首诗……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王秘书闻言气的头顶冒烟,挥手叫人继续打,可周九良依然不停下,一边忍受着剧痛,一边几乎是喊着继续背道:“远道……不可思,嗯……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
孟鹤堂咬着唇,嘴里一阵血腥味,可这味道被掩在鼻端的血气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耳边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周九良愈发嘶哑、时断时续的声音:“……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