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一枕梦(2)

“你倒是……”他没有说下去。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风寂寂地吹了好一会儿，那人听见伊万开口打破沉默。
“因为……因为……我害死了我爱的她们……那时候我本没有特别特别地后悔欲绝。”那人难得地有些踟蹰地说。
“直到我也‘死亡’，我才知道……这究竟……究竟意味着什么……那一刻，我再度深深地后悔。非常后悔。”
“所以我向上天祈求，永远留在世间，千百年地等待，引导你们……不仅是挽留，也是让你们在‘消失’之外多了两条路。”
“还有，也是为了多看一看你们。”
话音落下，又是长久的沉默。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会告诉他吗？”伊万微微向东南方一点头，问。
“也许……会的。不，我不知道。”那人眼前浮现出一张脸，五官已有些模糊，但那眼神，他记得很清楚。
坚定的，沧桑的眼神，带着仍然决定继续走下去的决心，在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的那一刻，清澈的眸子里还饱含着悲伤和不可置信，倒映出他的虚幻笑脸。
伊利亚踏上那片土地的一瞬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里——那些文字，他认得。那些语言，他听得懂。
他竟然打从心底有些恐惧——呆在有文明的地方，一定会让他回想起不愿记起的事。
那么，去荒山野岭吗？
数天后的黎明，鸟鸣打破了沉寂。
伊利亚向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在野外的每一天都孤寂得几乎疯狂。蜂眷恋着花，鸟追逐着自由翱翔，猛兽扑向鲜活的猎物，生灵们对他不屑一顾。他大喊大叫，一只小飞虫停在叶上，推下一颗露珠，看它摔在地上粉碎成水晶齑粉，然后悠悠地振翅起飞，掠过他的鼻梁。
实在是……太孤独了。虽然他似乎已经孤独了很久。他应该习惯孤独的，不是吗？
进入城市的时候，鼎沸的人声扑面而来，那几日的寂静仿佛是一场梦。那片安静的地方，已经被远远地抛在后面了。
他究竟在失去实体的时候忘记了什么呢？
伊利亚信步走进了一所学校，在他找到的第一间教室里旁听。
他本没有打算听多久的。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铃声刚打过，在座的十数个学生拿出书本，听讲台上那胖胖的笑嘻嘻的中老年女教师讲课。
她讲的是地理，大屏幕上投影出一张地图，杂乱的线条与色块中间有一个轮廓被用粗线清晰地勾勒出来。
——这是！
伊利亚骤然呼吸一滞。
——是……耀……？耀……王……是叫王耀？
“来，今天我们讲一讲我国地理——来看这张图，你们来讲讲，这里标出了什么山脉？”
“长白山！”“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那是阴山吧！”“昆仑山脉！”“昆仑山和天山！世外高人可喜欢在那里隐居了！”“长白山天池在我们这里还是国境外面啊？”……
在座的学生中大多数都是女生，活跃得很，讲着讲着，就叽叽喳喳地扯起了别的。
老师并不在意，拍拍手叫学生的注意力回到课堂，手指着地图上不知道哪根线开始讲：“来——我们看看——对的，这里长白山，那边大兴安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