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如是之六——永驻

“你相信长生不老么？”
仿佛有一道慵懒的声音伴随着铃铛敲击的叮铃声在脑海中响起，像是冬日午后的阳光，让智行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你相信长生不老么？”
这次智行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却更疑惑了。
“这里——这里是师傅说的故乡？还是西方极乐？”
眼前不再是那个黄沙漫天的边关小镇，却是一片青山远黛，智行就站在山顶的一颗桃树下，脚下落满了桃花，身边也不再是那些奇装异服的异国人，只有漫天的花瓣飘落。
“你相信长生不老么？”
声音再次响起，智行四处张望，却只有这陌生的青山和陌生的桃树。
“你是谁？这里是哪？我是到了西方极乐了么？”
突然智行的脚感觉碰到什么东西，可这除了花瓣，啥也没有啊，再轻轻一踢，是禅杖？！
禅杖被智行踢得叮当乱响，等智行再抬起头，哪还有青山远黛，明明还是那个小镇。对了，我是跟着人群来看杂耍表演的，台上是——是梦姬！
不远处台上正是一个蒙着面纱戴着铃铛翩然起舞的舞娘。再细看周围的人，还是那群奇装异服的异国人，只是现在的他们一个个不是喃喃自语，就是呆若木鸡，更有眼睛紧闭手舞足蹈的。
忽然间智行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望向台上，神情忽的又恍惚起来，脑海中又响起那个慵懒的声音。
“你不想要长生不老么？人人都希望能长生不老呢，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诚心诚意的称颂我，膜拜我，相信我。”
“我已经知道了，你这不过是虚无的幻术，并不是真实。”
“人生不就是一场镜花水月么？你以为这是虚无？我觉得这就是真实！”
智行一下被她问住了，确实，人生如梦幻泡影，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幻？谁来定义？
梦姬看他并不回答，继续道：“在这一切都可以实现，那些帝王一直追求的长生不老，在这只要轻轻念几句咒语就行，那些富贾想要的如山如海的财富，在这只要手指轻轻挥动就能得到，那些书中才有的如花美眷，闭眼，再睁眼就会出现在你身边。现在，你想要什么呢？”
智行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从寺里出来时，只想见见外面的世界，走走师傅走过的路，最好能渡一两个人，也希望混上个大师的称号，一路走来，野心越来越大，竟开始幻想能渡尽天下人。在生命受到夜叉威胁后，他才真正发现这条路有多难走，这梦想有多不切实际，现如今，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对啊，到底什么是幻？什么是真？也许那战争那难民才是梦，这青山远黛，真的就是真实的西方极乐。
禅杖突然倒在了地上，铛的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