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我所知道的美铃(2)

在半年之后，我对中文稍有了解。一次，我又到了门口探查，而美铃也毫不意外地在睡觉。那次是夏天，太阳却不怎么热的中午，我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美铃大多数讲的梦话我是不懂的。但接着，美铃说了一句：
“求求你，不要......”
那句话讲出的声音是多么的平静啊！但这种平静却反而造成了一种近乎恐怖的寒冷，那种远离一切的哀求，却是出自于一位靠在红砖墙上沉睡的脸庞。
我当下离开了门口，并用忙碌的工作试着逃避刚才的片段，但那句话却还是时不时闪现出我的脑中，仿佛是一种恶意的侵扰般对着我发出刺耳的沉静声响。
我在隔天的清晨再度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便放弃了学习中文。
墙上的旗子似乎是照着顺序排放的，从左到右，旗子看上去似乎越来越新。最右侧的旗子是红色为底的，上面白色的字从上而下，我只看得懂头两个“为民”，是美铃做了什么事情帮助人民吗？
再往左的旗子中，有一面旗帜很显眼。黄色的底色上，一条蓝色的龙双眼瞪大着，抓向旗帜左上角的太阳。在旗帜的下方还写着一串小字，似乎是什么签名。我只看得懂什么“亲王”什么的，剩下的字不知道是写的潦草还是我没看过。
除了这些旗子之外，我还看到了不少照片。这些墙上的照片中不断重复出现一位老人，头发扎成辫子，胡子长到胸口的精壮老人。她和美铃的关系究竟为何，我实在不清楚。
我越看这面墙上的东西，就越觉得美铃离我远了一点。但是她可是那个美铃啊？那个平时睡觉，醒来的时候呆头呆脑的美铃啊！这么多东西为什么我从来就不知道呢？
会不会是那只妖精记错了呢？有可能这间房子的主人不是美铃啊。可能只是某个在中国学习过的妖怪的小屋也说不定。妖精的话语是不能随便相信的，一方面她们善于且乐于说谎；另一方面，她们的记忆能力很糟糕，况且她还是在感冒的时候接触到这一切的。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让我开始怀疑那只妖精语言的真实性。
但接着，仿佛一道闪电打中了我。我看到在墙上不起眼的一角，有着一张老旧的黑白照。这张泛黄的照片到现在还勉强维持着一张纸的状态，想必是照片的主人对其保护有加。照片中有两个人，刚刚看过的老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盯着镜头。隐藏在严肃神色底下的似乎是他对自己正盯着的机械感到害怕。美铃曾经在和我闲聊的时候说过，一开始照相机被引进的时，中国人认为相机会吸走灵魂的一部分，会不会是这个原因呢？
而站在老人旁边的女子倒是一脸欢喜，微笑着对着镜头。即使女子是短发，我还是认得出来，那一头隔着色彩也散发出烈红的头发——那女子就是美铃。
现在想想，用“被闪电打中”这个字眼似乎是太过头了。我当下的感触除了吃惊以外，更多的应该是疑惑。这些照片和文字，非但没能让我更加了解美铃，反而颠覆了我一直以来以为美铃的样貌。感觉像是走出了一个迷宫之后才发觉自己深陷一个更加巨大的迷宫。
我的困惑从来没有如此之多，一时间却又无法消化。我感觉自己不能再盯着这面墙壁了。于是我的视线离开了这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