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障》(2)

梦里的我不是普通人，同所有神话传说一样，我被抓回来了，绑在一个大柱子上，天空是墨黑色的，雷霆之势渐成，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直直劈下来。我没了意识，身体疾速坠落，再醒来时，有人递来了一碗汤：“喝了它。”我听见他们在说话，“神仙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逃不过情障。”
情障又如何，我甘之如饴。
那碗汤被我倒出来一半才喝下去，一旁的鬼差看见，又递了一碗归来。罢了，我神通再大，也还是敌不过翻云覆雨的天……
窗外雨声渐歇，我翻身坐起，梦里的场景实在太过荒谬，却又无限真实。
天亮了，今天是我在养老院的最后一天，早起收拾完东西，下午三点，父亲会来接我。
赵老头坐在门口，我想起那个梦，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我今天就要走了。”
“嗯。”
“以后还是戒掉糖吧，实在戒不掉就少吃一点。”
“嗯。”
“别老自己一个人坐着，跟其他人聊聊天解解闷也挺好的。”
“嗯。”
父亲在门外摁了下喇叭，我领会到他的用意，拿着东西，对赵老头招招手。
“再见。”
“再见。”
我的书桌上放着一个项链，下面坠着一颗小珠子，晚上还会发光，那是我六岁那年跟爸妈出去旅游时在地摊上买的。听他们说，一向很乖的我突然大吵大闹，拽着项链不撒手，爸妈没办法，只好把项链买了下来。
这次回来，它的光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亮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养老院离开已经过了一年，今年暑假，我又申请来了这里。
这次，我再也见不到赵老头了，三个月前他已经走了，就躺在养老院附近的墓园里。
我买了一束花去看他。
墓园周围很安静，他周围几个墓碑还没有人，想来他也不想被人打扰，挺好的。
我放下花转身离开，晨间雾气蒙蒙，许是湿气太重，眼角沁出一行泪，我伸手抹掉，算是送别了赵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