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后痣(2)

“没有啊，”张云雷诧异，“他挺好的，科科优良，不优秀能送去给我当师弟？”
“那你咋不乐意啊？”
“搭档是一辈子的事儿，人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也自觉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怎么就说拆就拆了，散伙这话我说不出口。”
“哦……”孟鹤堂点点头。其实他对这句话懵懵懂懂不甚明白，师父和干爹两个人好了大半辈子的感情他还没能拥有，他还没找到那个可以陪他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一路同道的人。看着眼前失落的张云雷，他竟生出些许羡慕。
传习社的汇报演出，师兄弟们都跟着去凑热闹，台下的自家人比观众还要多。孟鹤堂晚到了，错过了开始的两场，挤过人群，好兄弟已经给他占好了位置——
“小哥哥，这儿呢！”张云雷今天的心情看着好了很多，老远就和他招手。
刚坐下，小辫儿就凑过来：“你来的正好，不上次问我我那个师弟到底长啥样吗，这不就是。”
台上杨鹤通正报幕：“下一个节目《五行诗》，表演者李众军，周航。”
俩人一上台，孟鹤堂眨了眨眼，这不上回看那喝茶的“小老头”吗？
“嚯，他多大啊？”
张云雷拍了他一把：“怎么说话呢，人孩子刚十七，就是长得稳重了点。”
稳啊……孟鹤堂对这人的印象就是这么个字，十七岁的少年人不急不躁的少，台上的两人又是头一次正式登台，能看得出来脸上那两个大大的紧张，可是这孩子近乎本能地压住了场子，控制住节奏，根本不像这个年龄的风格。他忽然明白师父为什么会提议要这个没给字儿的少年去给小辫儿捧哏了，年轻一辈的他们少有能这样不急不赶的。
“辫儿，你为啥不要人家啊。”孟鹤堂脱口埋怨了一句。
“都说了，我不是不要他……那事儿我决定了，我想再坚持试试，我还没打算要换搭档。”
“你想好了？那我跟你说个事儿……”
演出结束的后台，不起眼的角落里，周航小朋友依旧捧了他那搪瓷大茶缸，为了庆祝，他今天没喝高碎，而是泡了从高老师那得来的铁观音。卷曲的茶叶在开水中浮浮沉沉打着圈圈，吸引着他全部注意力。
忽然眼底下冒出来另一双鞋尖，一抬头是鹤字科的孟师哥。
周航赶紧放下茶缸站起来，微微低头，依然是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先生。”
听祥子哥说，孟师哥老是去于老师的马场帮忙，所以晒得黑黢黢的，还带点憔悴。可是周航觉得他那双眼睛可好看了，黑白分明，还是完美的双眼皮。
“那什么，你好，我叫孟鹤堂。”
对方伸出一只手，手掌很小，和于老师的有些像。周航又抬眼看了他一下，才伸出手握住，手掌温热，指尖微凉。
孟鹤堂握住了，忘记松开：“你要不要和我搭伙？”
“搭伙？”师哥说的话有点像骗子……
“对啊，搭伙过日子啊！”
“我叫孟鹤堂，这是我的搭档，周九良。”
按照周老师的话，八年时间仿佛弹指一挥间，磕磕绊绊，沟沟坎坎，孟鹤堂进德云社的第十年，周九良陪他成了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