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
“又怎么啦?”妈妈放下正在折叠的冬衣,向我走来。
“这些裤子的裤管怎么都宽宽大大的,叫我怎么穿呀?”我嘟囔着嘴,活像一个没吃到糖的小娃娃。
“哟哟”,妈妈眯起双眼,“这不都是你以前爱穿的嘛,非拉着我要我买。怎么啦,现在嫌弃啦。”
我低下头,然而颇不服气地犟嘴道:“谁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想的呢,这又不怪我。”说完,我还哼哼了两声。
妈妈摆摆手说道:“现在你常穿的那位,昨天刚从洗衣机里出来呢。想要找个合衬的双胞胎,怕是难了。你暂且先将就着穿以前的宽松大裤子吧。”
妈妈转身就去收拾该安置到橱柜里去的冬衣了。
我双手拖着下巴,瘫坐在地板上,瞅了一眼床上那几条泛着褶皱的宽松裤子,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下坡一样跌落至谷底。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柳枝开始舒缓地抽芽,熟悉的鸟雀声又回来了。
熟悉却并非完全一样。
刚过去的冬季,天气冷得不正常。记忆中似乎还不曾有过如此寒冷的冬季。如果说童年的冬日回忆是雪,那么过去的这个冬天所留给我的,则仅剩刺骨的冷了。
我仔细地看着母亲将我这个冬季所穿的厚实衣物一一整理好,小心翼翼地装进橱柜。过去的这个冬季,除了棉毛裤和毛线裤,最外头我还不得不套了一条肥头大耳的羊毛裤,好把里头那几位都塞进去。再加上层层叠叠的上衣,最后我活脱脱成了一只呆头呆脑的肥企鹅。
究竟是何时开始讨厌这种感觉的呢?
不知不觉中,我便喜欢上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的休闲紧身裤。细腰身,小脚管,盖住脚踝还几乎蹭到地皮的裤子,简直穿上了就舍不得脱下来。
真不知是追求时尚的虚荣心的作祟,还是自己曾经对裤子款型的选择都是做梦。
要说做梦,穿着松松垮垮的长裤在田垄上奔跑着放风筝的场景,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不退。时节差不多是春季,纵横交错的沟田里,马兰头之类的野菜冒出了脑袋。农家的小姐姐小姑娘,三三两两地提着小篮子,拿着小剪刀,便兴高采烈地去挑野菜。我收拾出几乎快压弯了身子的绿三角风筝,重新绕好了线圈,三步并两步地冲到田垄上,迎着风就跑了起来。风筝自然而然地上飞上了蓝天,毫不费力。
我总感觉飞起来的就是我自己,而风筝在田垄上忘情地奔跑。
奔跑。
我似乎梦到自己奔跑在红色塑胶操场上,烈日当空。白色的宽大校裤最适合这种体育运动了。红白色彩相间,光影错落,偶尔一阵清风吹过,耷拉的树叶子侧了个身。
4
分
20
秒。
4
分
05
秒。
3
分
45
秒。
······
我穿着校裤一次次刷新着自己的
1000
米长跑成绩。有一回玩得有些忘乎所以,竟然半个月没洗校裤。结果——
妈妈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