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解忧食堂（1）：黄酒蛋花

【良堂】解忧食堂（1）：黄酒蛋花
勿上升真人，谢绝转载
“没酒了。”坐在长桌里的老板把脸从书里抽了出来，抬头轻瞥了一眼靠在桌前醉眼朦胧的客人，放下书，从罐子里取了一小撮茶叶丢进杯子，冲出热水，轻轻推到客人面前，“喝杯茶吧。”
客人歪斜着身子，侧着头也不知是透过老板看到了谁，玻璃杯有点烫，他还是一把抓起饮下一大口，“老，老板，还是你，周到。”
老板没有说话，小火炉上温着酒，小小的店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连灯光也昏黄暗淡。
店外的夜色渐浓，这是隐匿于古巷里的一个食堂，破落又整洁，陈旧又干净。老板姓周，名九良，一身霜色棉麻衬衫，浅灰色的小脚休闲裤，慵懒闲适。熟稔的客人总爱调侃他性子太冷，他大多笑笑，也不多话。
风铃响，是客来。
“老板。”推门而入的男人是店里的常客，茶色的连帽卫衣，略显发白的牛仔裤，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浅浅一笑时眸光流转。
“孟医生下班啦。”老板放下手上的书，从小火炉上提起酒壶，暖暖的酒冲入瓷碗里，热气就顺着空气一直往上盘旋，在灯光下慢慢消散。
男人伸手接过瓷碗，一双手干净有力，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他把酒碗凑到鼻前深深一嗅，又浅浅的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数您这儿的黄酒，最地道了。”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前坐下。
黄酒是老板自己酿的，在食堂的一角放着一个酒坛，里面储存了自酿黄酒，一旁挂着竹制酒提，打开坛盖子，舀出一勺放入酒壶温热，初初入口是微涩，再回味方是满满的醇和。
“今日很忙？”老板看了一眼男人倦怠的神色，淡淡问道。他是个性子极冷的人，让他主动开口关心已是不易。
“每干一行，总有它自己的难处吧。”男人的手指在碗沿摩挲，脸上的笑有些疲倦。他是附近医院的医生，这行业就是这样，上下班的时间既不规律也不健康。深秋的夜，凉意四起，他习惯夜间下了班就来食堂要一杯黄酒暖暖身子，再和老板聊上几句。
周九良没有多说什么，他见过男人工作时的样子。那是一个送喝醉酒的客人去医院的傍晚，他一眼就瞧见了穿梭在医院走廊里的男人，一身白大褂精神干练利落，走起路来步步生风。他猜测男人许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医院里，下班后偶有的颓废才让他有了些人间烟火味。
“把周老板家的黄酒喝成这样，真是糟蹋好东西。”男人从他手里接过喝的烂醉如泥的客人，微微蹙眉，分明是捎带埋怨的话，却被他低沉的声音说得格外好听。
周九良一边把自己从回忆里拽了出来，一边抬手轻轻敲了敲桌面，迎上孟医生疑惑的目光，轻笑，“前几日煮了一次黄酒蛋花，孟医生想尝尝看吗？”
还不曾等孟医生回答，一旁的几名熟客倒是先起了哄，“诶，周老板。你这私藏的黄酒蛋花可不能只对孟医生供应吧，我们这可都听着看着呢。”
孟医生笑笑没有说话，老板也是笑着连连应下，“忘了你们也都是贪嘴儿的，一人一小碗，一会儿自己过来端走。”众客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