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依症想搞一些新东西 No.2：面对(2)

我笑了：“怎么可能不想听？”
他也笑笑：“那我就说了......可是这怎么说呢......”
沉吟良久，他又开口：
“其实我觉得我应该是个不那么坚强的人，当然事实也是这样。我在火车上做了好几个小时的准备，但是我一下车见到我父亲，就一下子没忍住眼泪。我父亲拍拍我，说是让我别那么伤心，其实我知道他也很难受，还强撑着安慰我。他们两个相守这么多年，感情有多好就只有我们仨人知道，现在就剩俩了。就剩他真心疼我，以后也就只有我能真心疼他了。”
他说着，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我爸还安慰我说不让我担心他，他见得多了，当年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沉默，接着长吁一口气：“后来我见到遗容，也见到了骨灰盒，当时我就很后悔为什么没有能早回来看看她。最近一个月唯一的一次视频她还骗我说是胃病，我竟然......我本以为我会当场哭出来，可是我竟然没想到我能镇定的去安慰我的姥姥姥爷。”
“给我张纸。”他说。我把纸递给他，他用力地擤了下鼻涕，紧紧地把纸攥在手里。
“然后我当天没哭，后来一直都没哭，直到火化那天，我开始胃痛。你知道么？那天很应景的下了小雨，我撑着伞推着姥爷的轮椅，步伐很稳。然后我就觉得胃越来越痛，就找个借口出去透透气。当我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我就蹲在地下哭的跟条狗似的，不知道是因为胃痛还是真的伤心。”
他突然笑了笑：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死亡会离我这么近。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想过某一天死亡会降临在我的身边的人身上，也没有想过我终究有一天会死这件事。死亡真的很可怕，当然，它也离你很近。”
我喉咙干的发痛，张嘴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能发出声音。我咳了几下，才能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出：“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他说：“你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双亲都健在，你怎么可能我什么意思的。你只是知道了我所说的，而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真的离你很近。”
他自嘲的笑了笑，声音越来越小，表情可怕的让人心疼。
“面对死亡时，父母是你最大、最安全的保护伞。父母健在的情况下，死亡不可能把他的阴影投射到你的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比了个手势，食指和拇指之间仅有一丝缝隙。
“但是当双亲缺失了一位，你就能全部感受到了。”
他把刚刚打开的啤酒一饮而尽，接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我：
“就是这样。走吧，吃得差不多了，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
然后他又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
是啊，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对我说：“将来老子死了的时候一定要喜葬，你来给老子操持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