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非云也（三十九）(4)

说完金姗姗直起身子，又换回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主任，您看呢？”
主任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青年演员，或者说，从没有一个演员敢自己这么硬刚，都是经纪公司来做事。这一次他就是怕金姗姗叫自己的经纪人来，所以想先发制人，却没想到这姑娘比一般经纪人还强硬。
“行，那你去国话吧！这儿庙小！容不下你！”主任歇斯底里了，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战术对付这样的滚刀肉。
金姗姗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一脚踏在门外，一脚留在门里，大声说：“主任，这算是您辞退我吗？院长，您也同意？大过年的开始裁员么？”
院长办公室在走廊的另一头，听见金姗姗说话院长就出来了：“怎么了？大过年的吵什么？”
金姗姗心一横，院长和自己的研究生导师徐老师是多年的好朋友，就卖一回自己老师的面子吧。
金姗姗走到院长面前，不卑不亢道：“院长，我想知道单位这回评职称是不是想辞退我了？”
院长一愣：“辞退你？这都哪儿挨哪儿啊？国家一级青年演员和国家二级演员同时给你已经是单位能给你争取到的最大荣誉了。”
金姗姗眉毛一挑，还有意外之喜？“院长，我这回可是，国家二级青年演员。您记错了吧。”
院长深深看了姗姗身后的主任一眼，冷哼一声：“胡闹！”又转过头对姗姗说，“别往心里去，大概是他们看错了。你家里不是出事儿了么，他不批假我批了。”说完转身回办公室了，留下主任一脸尴尬，还有楼下一堆看热闹的同事。
金姗姗犯起浑来一般百无禁忌，转过身对主任耸了耸肩，一路走下楼梯，边走还边说：“都围着看什么啊？有时间琢磨谁当新院长，不如都回家想想怎么把戏演好！没听说过搞单位斗争能在舞台中间站住了的。”说罢扬长而去。
嘴上厉害，出了行政楼的一瞬间，金姗姗的心气儿就散了。运气要是不好，工作生活也都不落好。
金姗姗扶着门口的柱子闭着眼缓一缓，将将把无名火压下去，一股委屈就涌上来。她其实早就明白自己从来不是幸运的人，甚至有时候是努力也不会成功的人。
可她还是难受，全没了刚才的霸气。
金姗姗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带着泪眼直起身子，却看见张云雷站在大门台阶底下，像是站了很久。
金姗姗一步一步挪下台阶，站在张云雷身前，眼睛里还含着刚才委委屈屈的眼泪，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张云雷先开了口：“谈完了？”
金姗姗点点头。
“假请了？”
金姗姗还是点点头。
“赢了？”
“嗯。”金姗姗从嗓子眼挤出一个音节，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里的眼泪甩出来两颗挂在脸上。
张云雷笑了，伸出手：“走，咱们回家。”
金姗姗带着眼泪，努力笑起来，眉头却皱在一起。她伸出手握住眼前这只很好看的手，这只手立刻紧紧攥住她，手心热热的，很踏实。
姗姗努力咽下眼泪，笑着说：“嗯，回家。”
张云雷伸出另一只手抚平金姗姗的眉头，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依然是笑着。转身大踏步带着她走到停车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