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北京(五)
很快,菜上齐了,锅子也沸腾了几次,杨九郎就是没下菜,望着满桌牛肉羊肉鱼丸虾滑,心里像火燎着一般焦急,直到添了几次水,蒸汽早已充满整个包间,张云雷才一瘸一拐地出现。
“九郎哥”张云雷一看见杨九郎,竟然哇地一下哭出来,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哟,怎么了怎么了?”杨九郎赶紧扶着张云雷坐下,这时的杨九郎也不管会不会吓到张云雷了,直接蹲下掀开他的裤管子“是不是摔着了,我瞧瞧”
右腿的小腿骨,鲜血已经风干在皮肉上,呈暗红色,一动又撕开,流出的血混着还没清理干净的泥沙直流到脚踝上。
“这怎么摔得这么严重,快,我背你去医院吧”说着杨九郎就要转过身把张云雷背起来。
“别”倒是被张云雷拦了下来。
“怎么了?”杨九郎反着要去抓张云雷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没钱了”张云雷倒有些倔强“我来就是问你有没有药水,小伤,擦点药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说什么胡话呢?你摔成这样缝不缝针都两说呢还擦药水,钱有我呢,你别管了”说着杨九郎就再次转过身来背起张云雷,再没听他的阻拦。
“我还欠你一顿饭钱呢”
“再说吧”杨九郎托着张云雷的屁股,张云雷的手就那么自然地搭上了肩头,此时的杨九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抛下一桌子菜就跑出大门拦车了。
车上,张云雷才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这十五天一直没找到像样的工作,自己没学历没力气,瘦得像竹竿,没人愿意要,屡屡碰壁,不是被呵斥就是碰上冷脸,甚至直接动手轰他出去。自己的钱所剩无几,但却凭着一股子不想回去的倔劲儿撑着。退而求其次找了个工地搬砖的活儿,可这小身板子怎么干的来那种工作,一上午就累瘫了,工头也是好心,给他换个轻松点儿的工作去搅水泥的地方,拎着水路过脚手架的时候,不知谁踩了脚下钢条的另一端,翘起的钢条直穿过裤子划进了张云雷的小腿,按理说应该算是工伤,可张云雷觉得这点小伤也没必要叫别人知道,正赶上午休,就偷偷去厕所洗了。在厕所看着自己的腿,在北京举目无亲的孤独和委屈都化成泪水倔强地憋在肚子里,越困难就越要坚强。
杨九郎就在这时候发来了微信,这一问,一下子问到张云雷的心缝儿里去了,原来,还有人关心我。
直到见到杨九郎,张云雷才像被戳中软肋一样哇地一下哭了出来,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说到底也需要人关心,说到底坚强都是装给别人的,杨九郎于张云雷,更像是个温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