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分裂

“那么，你要多少？”柯秀尔一边揉着发胀的右太阳穴，一边把话筒紧贴在左耳上，又冲警卫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坦波夫省恶化的局势远超我们想象，柯秀尔同志，”话筒那头的图哈切夫斯基的口气缓和了下来，“光靠武力是很难稳定局势的，粮食的问题还是没办法解决，所以我们采取了一些特别措施……”也不知道是谁先急不可待，现在还是静下心来了。
‍“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图哈切夫斯基同志，我一个人不能自作主张，粮食部应该有专门的批令，请你理解……”柯秀尔渐渐的把话题引远了，话筒那头并没有沉默。
“您有您的难处，但是他们会理解的……我需要和您说清楚，我已经向苏革军委发电，列宁同志应该也知道这一消息了……”
那头说完便挂了，留下柯秀尔一人思考着这通没头没脑的电话，破损的电灯又断电了，可他却在黑暗里呆呆地睁着眼。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穿着开领大衣的粮食部长一屁股坐在皮沙发上，使劲拿一方手绢擦着急出来的一头汗，半晌没说出话来，“这人究竟是想干嘛啊？”
“慢点，瞿鲁巴同志，”靠墙站着的是另一个大人物，说话慢条斯理的，“把人逼急了也不行嘛，写一件减负文件就能万事大吉，也不可能啊。”
“列扎瓦同志，你是来出主意的，不应该是来闲聊的吧？”一旁蒙头撑着下巴坐着的柯秀尔抬起头来，“幸好那位大将是找我们的麻烦—一伸手，要粮食。还没有冲你们外贸部要什么东西吧？”
“这话说的可不太好吧，我们好歹也是同个委员会的，”外贸副人民委员列扎瓦摇摇头，“那照你们诸位，就是一粒麦都不给咯？那么当地的红军和老百姓吃什么？”
“我说不给了吗？”瞿鲁巴还想说点什么，一把就被一旁的斯米尔洛夫伸手拦住，他慢悠悠的摸出一只卷烟，往另只手背上顿着，“少说两句吧，他这不是还没有要吗？他说明确的数字吗？没有这回事吧，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你知道什么情况了？同志？”瞿鲁巴缓过劲来，“那他干嘛打过来？结果上面马上就来问我的责任，可把我吓得不轻！”
“我们这不是在休息室等待嘛！”柯秀尔摸了摸脑袋，“别说我们，估计咱们上面，列宁同志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吧？”
此刻，苏革军委会议室的气氛也紧张的很，几位委员穿过旧皇宫那辉煌的旧走廊，就在这里或坐或站的默不作声，有几位实在憋不住，靠着窗口吞云吐雾起来。
“有人或许已经沉不住气了。”戴着眼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的副主席—埃弗拉依姆.斯克良斯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继而随着烟雾吐出一句话来，他习惯性的把另一只手伸入胸前的工作装里，仿佛两只手都很忙一样。
“简直是乱弹琴嘛！”还在为前不久在波兰的失败而弄得难堪的共和国总司令谢尔盖.加米涅夫此刻的眉头则皱的更加厉害了，他那对引以为傲的大胡子，也变得乱糟糟的，看起来是没来得及理理。
他一拍大腿的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又一把扯下帽子扔在沙发上，自然是怒不可遏：“这小子是要造反吗？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唉，这是要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