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 two·9

后来我在酒吧辞了职，临走的时候，师傅偷偷给我三千块钱，留了两句话。
你不能甘于平凡的生活。
你应该拥有熠熠生辉的将来。
平凡的生活？熠熠生辉的将来？
小时候倒是想过，想着以后要买豪华的房子，要买洋气的车，要带着家人去环球旅行，一辈子养着他们，过阔气潇洒的日子。做一个让父母脸上有光的好儿子，让哥哥引以为傲的好弟弟。
可命运就是爱开玩笑，你想好的，他偏偏不让你如意。
一瞬间，这些美好的心愿，都成了泡沫，“砰”地破了。
现在，我就只想活下去，赚钱还清我妈的医药费，尽自己所能让我爸轻松一些。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关于未来的事情了，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想的，我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后来，我去过各种地方，尝试过各种工作，可是现在这个社会，对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人来讲，苛刻到难以想象。我在这座城市里，举步维艰，几乎无法生存。
也只能短时间的打一些零工，在这几天，在那几天，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我自己摆过摊，刚刚下完第一场雪，我夜里摸黑爬起来跑到摊位，把东西一样样摆出来。自己裹成个粽子，边跺脚边往手里哈气，站在雪地里等东方露出第一抹晨曦。
树枝光秃秃的，仅存的几片叶子和呼啸的北风顽强地斗争。目所能及的地方，除了白色就是灰色，毫无生气。
空气却新鲜得紧，闻起来清爽又干净，让人心旷神怡，冬天的早晨都是这样的。
唯独不应景的是，那天来了三个找事的人，怒斥我抢了他们地方，不由分说就要拆了我的东西。我知道，这里并不是他们的，他们不过只是看我一个新来的想欺负欺负罢了。
我据理力争，高声辩解在这里压根就没见过他们，想为自己讨回一些公道。可是没有人听，其他人只是站在一旁指指点点地看热闹，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人情淡薄，食物链底端的人情更甚，他们对待与自己社会地位相同甚至还低于自己的人往往更加刻薄犀利，更吝啬于施舍自己的怜悯。
小商小贩赚钱不容易，日复一日地呆在这死水一样的鬼地方，除了偶尔来光顾的“上帝”能给他们带来一丝欢乐，激发他们的感恩之心，配得上大发慈悲四个字。其他任何事情，他们只是冷眼看着，麻木又淡然。
现在有免费的热闹，谁都想凑上来瞧瞧。
我被打的很惨，鼻青脸肿的，趴在雪里起不来。嘴角不住往外渗血，强撑着抬头看到的，是围了一圈的淡漠脸庞。
我合上眼，咬着牙，觉得这个场景，渐渐与某一个画面重合。就连疼痛，都相互牵扯着。
那个时候，有人救了我。
但现在，我一个人死扛着。
“小子，还敢不敢跟哥横了，啊？”
其中一个满目凶光的光头掐住我的下巴，这种人下手没个轻重，下颌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不敢了，别打了...”
我低声哀求，希望他们收手，太疼了。
“刚才不是挺刚的吗，我还以为你他妈多有骨气多能忍呢，原来就这么点能耐啊，”光头和他两个兄弟大笑起来，嗓门高得要把我耳膜震碎，唾沫星子四溅，“不是错了吗，说你哪里错了，说对了，我们就饶了你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