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题(十七)
孟哥结了婚,我交了女朋友,日子还在继续。
孟哥的第一段婚姻告终的当天,我分了手。
不,准确来说,我是被分手的那一个。
那段日子回想起来很模糊,我甚至忘了那个女孩儿的样子,依稀记得那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眼瞎看上了我。
我不大会与人争执,猜不透女孩子的七窍玲珑心,有了矛盾就只会冷战。我和孟哥发生争执的时候也常常使用这个方式,所以我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我忽视了对方不是孟哥,没人来哄我。而在爱情里面,女孩子才是应该被哄的那一个。
她问过我:“周航,你逗我笑到底是职业,还是真心?”
她这话说的太过哲学,我当时没理解,却在那个瞬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孟哥。
我真正理解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和孟哥同进同出的日子。
整个后台的师兄弟都对我们这对“苦命鸳鸯”表示出了嘲讽和同情。
当然,同情都是对他的,嘲讽都是对我的。
我失去了能逗这个人笑的能力,孟哥看着比我难过的多,那段时间他除了上台,大多数时间都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颇有几分“一自画眉人去后,小楼尽日不梳妆”的意味。
我则每天端了饭送到床头,连哄带骗地让他吃些东西,在这个过程中倾尽了所有的温柔与耐心。
我难过,却也有一丝庆幸。
难过是因为我心疼他,可这丝庆幸却让我一直都极度厌恶自己。
我曾经也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爱他让我差点丧失了理智扭曲了本性。
这点厌恶都化成了愧疚,通通补偿给了他。
老秦看我的目光里的鄙视则与日俱增,甚至不止一次地感慨:“你要是对人家姑娘有一半上心根本分不了手。”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其实真的上了心,可她不是孟哥,我连怎么用心都不知道。
而孟哥,我知道我能照顾他的日子不多,我又怎么能不加倍用心?
孟哥很快就度过了前期的消沉,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买醉生涯。他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唱《不明不白的伤》,并且总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在下台之后让我拦不住他,甚至有时候我低个头的功夫人就没了。
酒是穿肠药,酒是般若汤。喝下去便百事皆空,忘却忧虑,适合他这种人。
而我每个晚上都能接到来自不同的人的电话,平素不怎么与人往来的我在那段时间里差不多集齐了一份云鹤九霄的通讯录。
在寻找孟哥的道路上,我踏足了许多北京城我未知的地域,迅速了解了各个酒吧的地理位置。站在一个个灯红酒绿的门口,我的心态像寻找夜不归宿去网吧打游戏的儿子一样复杂。
我没说过他什么,我了解他,他开始放纵自己的时候就离他痊愈不远了。触底反弹这个词会很快在他身上明显的应验,然后托着他走向另外一个高度。
我离再次失去他不远了。
我又一次在深秋夜里的某一个街角找到了这个醉鬼,半拖半抱的把人拉回了家。
他没再像以往一样挣扎,平静的让我心慌,就好像他突然在一瞬间接受了自己既定的命运一样。我看着他的脸上泛着一种安详的光芒,甚至有一种对世界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