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无心

无心
「如果，能将一切舍弃的话，笑着活下去这件事就会变的轻松吗？」
厚重的窗帘几乎遮蔽了窗外的一切光线，一时间难以分清此时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张云雷坐在地上靠着床，盯着窗帘的边角发呆。白色的长毛地毯轻柔地包裹住他赤裸的双脚，做完手术没有完全消去的疤痕张牙舞爪地盘踞在脚踝边冲他耀武扬威。他把脸贴在膝盖上，轻轻用手指缠绕着这些长长的毛，就像，就像交错盘旋在身体深处的那些疼痛，模糊柔软，却有着强劲的张力撕扯着每一处神经，让它们在断掉和放松之间疼成了习惯。
「九郎……」无意识地默念，伴随着窗外雨声连绵，这两个字在心底的浮现，倒像是无意在玻璃上画出的思念，因着大雨骤降把外面的温度隔绝，冰冷的玻璃受不了室内的温暖起了浓重的白雾，然后偏将这段思念遗忘了而显露了出来。
“九郎……”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那天抱住我的人，是你呢？
那天，是不是也下了一场雨？是了，是一场阵雨，来的猝不及防，就像我看见他看见得那么没有防备。张云雷眼中多了几分苦涩，眨眨眼想挣扎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起来。
“辫儿，好、好久不见……”他的眼睛在闪躲，游离在无数个路人身上却始终没落在张云雷身上，“你……身体还好吧？”
张云雷皱皱眉，看着他明显瘦了不少的脸，心中压制了许久的复杂情绪一瞬间爆开反而是忘记了宣泄的方式，他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了句还好等着他开口。
可他始终没有说话。
“两年了，你连一句解释都不想给我吗？”张云雷艰难开口，语气里平淡得什么感情都没有，可眼睛里却是溢满了悲伤。浓厚而沉重，任谁看到心里都没有承载的力量。
“是我错了，你好就行，忘了我吧。”
这次换张云雷沉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养成的习惯，生气的时候不再把心情挂在脸上，把自己的脾气收得一干二净，面容纯净五官柔和，再没有人可以一眼看穿他的一切了。
“你……”半天没得到预想中的回应，李欧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一眼撞进了张云雷深不见底的眼眸，突然有点恍惚，这个人，不再是张云雷了。
“过去这么久了，你不愿说我也不问了，就此别过吧。”张云雷开口，轻微叹了口气，把手插回兜里就准备与这个低着头数蚂蚁的人错身而过。
“辫儿！”李欧见他这样有些急，却又不知道叫住他要说什么，整个人急得在这初冬之时额上都冒起了汗，“那个，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不必了吧。”张云雷没回头，丢下这句话就走了。顺着路走了没几步，转过一个弯，一心走神的张云雷直直撞进了一个怀抱。混合着洗衣液的香气和淡淡的饭香味，这个怀抱踏实温暖地不像话，张云雷仿佛一瞬间失掉了力气，任由这个人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九郎……”
“我在。咱回家，该吃饭了。”
然后呢？我怎么会在这里呢？白色长毛地毯，红木大衣柜，厚重的遮光窗帘，这里，是玫瑰园啊，我怎么会回来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