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风华：人间有你是花开(10)

自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几样杨玉环生前爱吃的糕点，又拎着一壶酒，自斟自饮。
十多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的月光下，
他心爱的女子如同那广寒的月娥，翩翩起舞，向他而来。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时而哭时而笑，有时唱两句小曲，雪白的鬓发散乱。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笨拙的挥动四肢，似是要起舞，
却最终一脚踢在石凳上，摔倒在地，再爬不起来。
醉意中，这个老人趴在地上，似乎还在喃喃什么。
“玉奴……”
他终于睡去，于中秋的明月中。
朦胧中，李隆基好像听见有人唤他。
“隆基？”
柔软的女声是如此熟悉，带着无尽的温情。
这个名字倒是很多年未曾有人敢唤过了。
突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声音，这个胆子……
一时间，醉意一扫而空。
“隆基。”
他猛地抬头。
石桌还是石桌。面前的糕点都未曾变过。
但是这里已经不是皇宫了。
一阵风吹过，浓郁的香气袭来，金色的花瓣落了一桌。
是桂花。
而这一片花雨中，那道梦中无数次浮现的倩影婷婷于树下，
那张俏脸宜嗔宜喜，却偏偏带着泪痕。
那是他们结为连理时，她的模样。与那年长生殿上简直如出一辙。
他缓缓站起，年老的肌体重新变得青春强健。
然而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李隆基一步一步走向树下的佳人，唯恐惊醒了这梦境。
女子不再出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笑颜如花，却偏偏泪流满面。
近了。更近了。
几步距离，仿佛天涯。
李隆基颤抖的伸出手。
指尖传来的，是脸颊上的温暖，与湿润。
不是梦。
下一瞬，李隆基紧紧将面前的人儿搂进怀中。
安禄山攻进长安的时候，他惊慌，但他没有落泪，因为他是一个丈夫。
马嵬坡爱人自尽的时候，他悲痛，但他也没有哭，因为他是一个皇帝。
而如今，
七尺的男儿，曾经的帝王，此刻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和怀中的人儿一起
任由泪水伴随着积蓄的压抑与重逢的喜悦，肆意流淌。
桂花树下，两人相依在一起。
面前是一方小池，池中花灯百盏，空气中流萤飞舞。
两侧是青山。山脚下隐约可见灯火闪烁，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玉奴。”
“怎么了？”
“你刚才，叫朕的名字了？”
“什么朕朕朕的，你现在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太上皇啦。我当然要唤你名字了。”
杨玉环伸手，调皮的在自己丈夫鼻子上拧了一下。
“星尘仙子说的。”
“星尘……仙子？”李隆基摸了摸鼻头。
“嗯。那是我们的恩人。”
一瞬间，李隆基脑海中闪过那道银发的倩影。
原来如此。
“现在的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山野夫妇。可不是在宫里的日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