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钤光】逐梦令(十五)(2)
“一大早就提起乾君,以为你伤的太深还在说胡话。”公孙钤见陵光的样子仍有些呆呆的,轻点他的眉心,“有心事?”
“让我猜猜,小凤凰是嫌人间的吃食不香,还是景色不美?”
陵光心不在焉,只应付着答了话:“都不是。”
“那我知道了,定是嫌相陪之人不够称心。”
“并未。”
陵光心道这话根本没法接,若说称心,自然称心,这段日子对亏有公孙钤照拂,少了很多麻烦;可若说不称心,自己身边这位也的确不解风情了些。想着想着,陵光自己都笑了,心中的的不平事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你这人,嘴怎么这样坏,话说急了连自己都骂。”
“这不是看你心不在焉的,玩的心思都没了,不过博你一笑罢了。”公孙钤将陵光耳边一缕不太乖的头发捋到耳后,“再歇一会儿,过几个时辰我们就到郢都了。记得我上次随君上来的时候,这边有趣的东西可是不少呢。”
陵光以为公孙钤会一直待在船里陪着自己,谁想他竟转身又去了外面。一夕之间,公孙钤竟变得这般心事重重,这真的很不寻常。自认识公孙钤以来,陵光便知他的愁三分在脸,七分藏心,若想真真切切的看他一回满脸的愁云惨雾,怕还真的有些难呢。话虽是这样讲,可终究见不得他郁闷的样子,加之公孙钤这愁来的没来由,任谁都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只是休息了那么久,身上难免懒懒的不想动,可终究身子的倦怠抵不过心里的好奇,促使陵光放轻了步子,踮着脚走到公孙钤身后。若是搁在寻常时候,公孙钤必定会转过身,如春风般温柔的同他搭上几句话,但今日他心知自己就在身后,竟一语不发的站在那儿,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陵光见了都不免心疼,软言安慰道:“我们神君说过,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有些事你越在心里想着越是心烦,倒还不如安下心来,享片刻安闲,其实一切自有定数。”
说这话倒不是陵光而是执明。陵光记得自己少年时候因为一桩不痛不痒的事患得患失,整日郁郁寡欢的没个精气神儿,后来有一日执明见了他、问了来由非但没出言安慰反倒还笑话他杞人忧天,用了一句同样不痛不痒的话就将他打发了,他当时气得把执明从璇宫撵出去的心都有了。执明走后,陵光细想了想,这话才听免不了些得过且过的意味,却也未必全然没有道理,有些时候若纠结的太过,一味沉溺其中,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陵光毫不见外的一手攀上了公孙钤的肩膀,他见公孙钤没搭话,只怕他会错了意,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得过且过,只顾眼前及时行乐而不思明日愁苦,只是教你凡事看开些,心中积压着太多愁啊怨啊的,终究是有害无益的。”
公孙钤失笑,这小凤凰的“善解人意”真是教他心慌。方才陵光说那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时候他便想出言反驳,原因不外乎这话初闻时听着别扭,怎么听怎么不像句好话,只是他想争辩的话未出口便全然让陵光堵了回去,弄得他哑口无言。
当然,陵光方才说的话倒也并非全无道理,但眼下生死劫未知,局数未定,未来是个什么光景谁又知道呢?他既羡慕陵光洒脱不羁的性子,又为他的将来担忧,不,确切的说,现在是他们二人共同的“将来了。“明日愁来明日愁”,这话说的确是没错,可公孙钤的愁就如同几个时辰前被夜雨打下的花瓣残叶,零落飘浮在水面上,如若现下才想起来要将其一一拾起收集起来留着,只怕花叶早沾了水气,已经太晚,再想留也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