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家具的出租屋》(4)
“噢,一个开运货车的单身男子。他走时还欠我一星期房租。再以前是克劳德太太同她的两个孩子,住了四个月。再往上是上了年纪的多伊尔,房租是他的女儿们付的。他在那间屋里住了六个月。这就往回数了一年了,先生。再远的我可记不清了。”
他向女房东道了谢,慢吞吞地上楼回到房里。房间里死气沉沉,让它生机勃勃的要素已经消失;木犀草的芳香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发霉的家具的陈腐气味,是不流通的空气的气味。
希望如海水退潮,他的信心随之枯竭。他呆坐着,瞪着摇曳不定的发黄的煤气灯光。一会儿他走向床前,把床单撕成一条条的,再用小刀的刀背,将所有门窗周围的缝隙拿布条塞紧。当一切都安排停当以后,他关掉灯,又开足了煤气,爽爽快快地躺倒在床上。
这一夜轮到麦库尔太太提着罐子去买啤酒。她打了酒来就同珀迪太太坐在地下室里,那里一向是女房东们聚会的地方,也是蠕虫不会死的地方。
“今天晚上我租出了三楼的后房,”珀迪太太隔着一圈啤酒泡沫说,“是一个年轻人租的。他已睡了两个钟头了。”
“哦,是吗,珀迪太太?”麦库尔太太不胜羡慕地说。“你能租出那种房子可真神。不过,你跟他讲过吗?”她满腹狐疑地嗄着嗓子问。
珀迪嗓音毛毛糙糙地说:“房间嘛,备好家具就是为了出租。我没有告诉他,麦库尔太太。”
“这就对啦,太太,我们就是靠房租谋生的。你很懂生意经。好些人要是听说那床上有人自杀过,就不肯租那间屋子了。”
“你说得对,我们总要谋生呀!”珀迪太太说。
“可不是,太太,一点不错。正好一星期以前吧,我还帮你收拾了三楼的后房。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妮子,想不到会开煤气自杀。她那张小脸真可爱,珀迪太太。”
“正像你说的,她可以称得上漂亮,”珀迪太太表示赞同,却又吹毛求疵,“要不是左眉梢旁边的那颗痣,就更出色了。来,把杯子再添满,麦库尔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