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蝇的故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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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诗
当我睡时，我梦见自己变成了果蝇
残眼残翅，浑身散发着腐烂水果的恶臭
当我醒时，一束阳光照耀着我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我梦到的不是蝴蝶？
这太奇怪了，它为什么要照耀着我？
这太奇怪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医生望向窗外，疯子从睡梦中醒来，他直直的盯着那束阳光，医生想，他们大多是无害的绵羊。
当一个人疯了时，他们会认为自己是对的，一切质疑他们的行为都会被他们看作恶劣的玩笑，即使你从各个角度证明了他们是错的，他们一定也会抓住他们是对的的那点卑微的证据。但疯子只是偏执了一点，很少有疯子会伤害别人，仅仅是他们的家人不爱他们了，受不了他们的言行了，才把他们关到这样的“监狱”里。
他们不是罪犯，不该和罪犯同等待遇，医生对此深深同情，他总是尽可能的释放这些可怜的罪犯。
这个疯子已经没有任何家属了，住院这段时间除了说疯话没有任何过激行为，我应当给他选择，但他在医院外，他不会有任何归宿了吧。
医生站起来，与疯子握手，医生目光锐利，前额突出，并且又瘦又高，看起来就像一根竹竿。
疯子却比医生更瘦更高，看起来就像一根被抽去了所有养分的竹竿，疯子的前额更加突出，唯一与医生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仿佛飘离了这个世界。
医生看了一眼抽屉里的镇定剂。
“我疯了，”疯子说。
“你疯了，”医生和蔼地笑了。
“在人的自我意识里，有一部分是用作对自己提出质疑的，这一部分通常在醒时活跃，睡眠时不活跃，一旦这部分的功能受损，人轻则变得偏激，严重的会对观测的世界产生扭曲，并且无法对自己质疑，意味着无法认识自己的错误，认为自己对了，别人错了，这就是疯子，这就是我，”疯子说。
医生的手伸向抽屉。
疯子笑了：“当我承认自己是疯子时，你反而不相信了。这些是我前几天在书里看到的，这样说的话，可以消除你的顾虑了吗？”
“你为什么要看这些书？”
疯子从椅子上半坐起来，双手颤抖，显得异常激动：“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果蝇。”
“哦？这很有意思，你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吗？”医生问。
“没有，不过，”疯子的眼神活了起来：“我更关心的是，我为什么梦见自己成了一只果蝇？”
蝴蝶是美丽的，果蝇是肮脏恼人的。疯子梦见果蝇，感受那肮脏，疯子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去想是蝴蝶梦见了他还是他梦见了蝴蝶，而是思考为什么是果蝇而不是蝴蝶。
如果梦见了蝴蝶，蝴蝶的美丽可能会使人不去思考这个为什么的问题。
但疯子梦见的是果蝇。
医生不能明白。
疯子打了一个响指：“让我们换一个角度来想，做梦的话，总要梦到些什么吧，为什么庄周梦到的是蝴蝶而不是果蝇呢？”
医生还是不能明白。
疯子笑了：“因为他认为蝴蝶是美丽的，果蝇是肮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