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侠的缘起与幻灭(上）

一.引言：侠的缘起与幻灭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金庸先生的离开为一个时代划上了终点，现在已经不是武侠流行的年代了，一次次不同风格的翻拍很忠实的反映了观众口味的变化。
中学时代我零零散散的看过一遍金庸的作品，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是武侠最后的流行（暴露年龄）。后来家里买了一套新修版，又挑着喜欢的看了几次，对于天、射、笑、倚还算比较了解，以此文作为纪念。
主题为侠客的作品自古有之，金庸等人赋予了它新的内涵，称为新派，其中金庸个人的作品又最成体系。从《书剑恩仇录》到《鹿鼎记》，作品围绕金庸内心所构想的“侠”不断的延展。侠客是什么样的人、如何修饰侠客？对“侠”的追寻贯穿了金庸所有的作品。
单从音节而论，侠客这个词没有任何意义，一个个鲜明的角色才是对它的注解与诠释，只有接触了射雕、神雕，才能感受到“侠之大者”这四个字中蕴含的力量。作为承载整部作品的核心角色，讨论侠客离不开作品中的各个主角。换言之，主角是对于那个抽象的、虚无缥缈的“侠”的比喻。这种比喻既是读者认识“侠”的过程，也是作者心中构想“侠”的过程。金庸笔下的主角，从陈家洛的书生意气到韦小宝的机灵圆滑，反映着作者对侠客的态度、理解上的改变。
其中，最适合作为侠客注解、最具侠客精神的两位主角当属郭靖和萧峰。作为金庸前后期的两部标志性作品，射雕英雄传将侠义精神升华到了“为国为民”的高度，但在天龙八部中，又以幻灭的口吻揭示了侠客的末路。金庸在塑造角色时，可能有意的将萧峰和郭靖塑造的颇为相似：两人的武功均以降龙十八掌为主，武学中渗透着凛然正气；郭靖是在蒙古长大的汉人，萧峰是在中原长大的契丹人，华夷之辨是两人角色性的核心，并最终都为此而死；在剧情经历上，萧峰在辽国的经历和郭靖在蒙古的经历有所重合；两个人也都曾带着奄奄一息的所爱之人踏上治病的旅途。
郭靖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大侠，然而，郭靖的继承者萧峰却在侠义中走向了自我毁灭，成为了金庸笔下侠客精神破灭的标志。前中期的作品里，江湖上不乏豪侠义士，即使武功并不高强之人也有慷慨之举，在后期江湖逐渐沦为利益的角斗场，各个门派的领袖空有武功，再无义行。纵观各部作品，笔下的侠义精神从产生、升华，再到衰落、颓败，呈现出某种演化的过程。这种演化可以从主角切入加以描述。
主角是对“侠”这一抽象概念的修辞，在不同的修辞手法下，作为喻体的主角和作为本体的“侠”所处的位置并不相同，使主角形成不同的风格。同时也表现为作品内部主角与江湖的关系。
透视：透过主角，展现江湖与侠义的精神，主角作为视点存在。
还原：对侠的高还原，主角身处江湖矛盾的中心，作为“侠”的化身，力求还原侠客的精神。
重现：对侠的低模仿，江湖作为既存的结构存在，主角只是前人确立的侠义精神的再现。
反讽：主角与侠义精神，本体与喻体之间相互对抗，江湖只剩虚假的形式，走向衰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