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写的小说,在此存稿
(一)一跃而圣
“我只观天象,不顾人间。”着金边衮袍的天应观大星官看着跪拜的极为虔诚的那人缓缓道:“我在梦中看到你,也是这般,不过你跪的是苍天,拜你的是万民。”
桑榆听到却不敢起身,半个时辰前的她仍像之前的八年一样在道观旁的河里浣衣,突然一群官差抬着一顶明黄的轿子出现,恭敬跪下:“您乃天选之人,国之圣女,望您上轿随我们去天应观。”桑榆还未缓过神来便在人群簇拥下进了轿子。桑榆是个弃儿,道观的一眉道长于两棵树间捡到她,一棵桑树一棵榆树,就此取下名字。道观不收女弟子,桑榆便在道观的浣衣处长大,五岁起开始帮忙干活,似乎生来就是浣衣女。虽然幸得一眉道长厚爱,随着道长认字读书,然而桑榆从未下山,只知王庭不见王庭之威仪,只知道经不见道经之外万物。
她被抬进天应观,走出轿子看到那人的白底金边衮袍,纵使与世隔绝如她也知道这件衣服代表什么,她慌忙跪倒,口称草民。“不必拜,起来吧。”她不懂这些人都在说什么,不敢抬头,更不敢自己起身。然而那人却伸手扶起她:“我替上天看到你,自然受得你一拜 但从今起你只拜苍天,不拜世人,即使是王上。”桑榆低声说是,依然垂首。“去沐浴更衣,王族今夜要见你。”说罢便示意一旁的仆妇带她往观里深处走去。
桑榆在浴盆里被热气熏的昏昏欲睡,被她赶出去的仆妇在屏风后安静拿着衣物,像个木头人一般。虽然自己身份尊贵起来,默默无闻十三年的她哪敢据此作威作福:“这位嫂嫂,请进来吧,我有些事要问你。”
那仆妇把头低的更深,腰也弯的要成个直角:“圣女在上,用个请字真要折煞民妇,您尽管问便是。”
“我一直生活在山中道观,对世间之事没什么了解,烦嫂嫂告诉我去见王族要注意什么。”
“圣女无须担忧,您只管随心而行,除了大星官,您不用在意任何人。”
“我只知大星官,却不知大星官是做什么的,不知嫂嫂可知一二?”
那仆妇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诧“这……民妇只知大星官可观天象而知世事。”
“听大星官说,他于梦中见我,所以知道我是圣女,那大星官是如何选的呢?”
“民妇听人讲,大星官是由上代圣女于冥想中感知,这些事民妇也不知晓,都是坊间传闻,民妇也是昨日刚被选来侍候,实在不知道更多。”说罢扑通跪下,将汗巾衣物高高举到头顶。
桑榆自觉无趣,看这仆妇实在老实,跟浣衣处的各位嫂嫂婶婶嘻嘻哈哈的脾气一点也不像,开始想念那些拿她逗趣要讨她做儿媳的妇人。桑榆木讷,十三年来这些嫂嫂婶婶拿她做亲妹妹亲女儿一样,只给她一些柔软小件的衣服洗,有什么瓜果也毫不吝啬的给她吃。眼下她似乎要成为万人之上的圣女,但那些人间烟火似乎也不会再回来,即使山中农妇也知道圣女要么嫁给大星官,要么终身不嫁,生活在庄严的观星司,除了夏季随王族移步消暑行宫,便再不踏足纷扰尘世。
想起大星官,桑榆更是不解,被扶起身时她偷偷看了看大星官,却觉得眼前被纱帘遮住一样,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法术咒语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