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女人的男人们

“对于没有女人的男人们来说，世界是广阔而痛切的混合，与月亮的背面一样，无声无息。”
——村上春树
1
那天晚上十点刚过六分，在我咬开速溶咖啡包装之后的三分零四秒，有人拨通了我床头两〇〇一年安装的老式电话。聒噪的电话铃声像被我骤然点亮的灯光，弥漫充斥着整个房间。
"乔吗？"
"是我。"我事务性地回答道，但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她在医院里割腕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通知我。"
"你没..."
我挂断了电话，熄灭卧室的灯光，继续把速溶咖啡倒进杯子，煤气灶上的水壶冒着氤氲的水汽。我拿起水壶，细细地冲开杯底的咖啡，再用调羹慢慢的搅开，顺时针重复了七圈半以后，我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
这就是二〇一〇年五月八号发生的一件小事。
2
"我要结婚了，"耗子搔着蓬乱的头顶，透过散光近视镜，歪过脸，望着窗外，"我自己都没想到。"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一个上身穿着深绿色针织毛线衣，下身穿褐色条纹短裙配黑色丝袜的女孩经过。这是这十五分钟内经过窗外的第四个姑娘，也是耗子第四次望向窗外。
"想发表什么感慨？安全套不够安全？"
"没想到我这么早就要结婚了，没想到我居然要结婚了。"
"后悔吗？"
"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大约有七十亿的人，也就是说，理论上只要你一出门，上街就会碰到其中任何一个人。你与这些人擦肩而过，互相凝视，你与这些人在茫茫人海中错过了，不会再相遇。这些人当中，有的人会成为你的朋友、同事、恋人，而有的人，那位拥有着万种无一机会的那个人，将会成为你终生的伴侣。"
"《男人帮》吗？"
"《男人帮》。"
"没想到那么老的剧你还记得。"
我嘬了一口手里的拿铁，咖啡师很细心，基本喝不出太大的酸味，我也想尽量不去破坏拉花的那一片棕榈叶。
"抱歉，让你想起那晚的事了。"
"有些事，面对了就长大了。而且同年还发生了其他许多事情，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有，谢谢你那天晚上通知我。你的婚礼我会来的，如果那个时候我还在这个城市里。"
"不过嘛，乔，我问你件事。你觉得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不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有长得十分相像而已。"
"今晚十点半，有时间的话，Broken Heart of Sergeant Jones，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