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凡］染花(2)

浮生确实死了，清竹也确实疯了，卜凡也确实动情了。清竹只挑白色的衣服穿，卜凡就给她准备了一箱白衣服，清竹每天都在找浮生，天天重复一句话:“卜郎，浮生呢？”卜凡也只有一句话:“在房间里睡着呢，别吵着他了。”卜凡一点点放下了兵权，成了光杆司令。后来这城里不再流行染花了，但卜凡家还是一直留着染花娘，因为清竹喜欢。
清竹消失了。卜凡说是难产死了，葬了。可是又有多少人信呢，或许没有。再见到卜凡是解放后的时候了，他成了一个商人，开了个染坊，但是人们还是叫着卜将军，太深入人心了。他牵着个孩子，听说是当初清竹还在的时候，非说这孩子长得像浮生，就留下了，也就叫浮生了。卜凡突然蹲下来对浮生说:“爹爹饿了，去苏家的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快！”孩子拿着钱一蹦一跳地跑到街对面去了，卜凡看着孩子，就像看着清竹一样。
“咻——”卜凡倒下了，胸前一大片都被染红了，上面的素花一点点晕染开来，他想起清竹说过:“卜郎我跟你说，这好的染花是要一层层晕染开来的，你看看，多好看啊。”“你……看看……好看……吗……”卜凡咽气了，心脏里插着特务的暗器。浮生回来了，他趴在卜凡身边，不知道卜凡怎么了。但是浮生没有哭，他拿起包子放到卜凡的嘴边说着:“爹，包子买来了，您快吃吧，怎么还睡上了。”浮生像平时一样爬到卜凡身上，躺在一片红上，轻轻地拍着卜凡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叫着爹。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把浮生牵到身后，蹲下来摸了摸卜凡的脸，一滴眼泪掉在卜凡的嘴角，要是卜凡醒着啊，就知道这泪是什么味道了。她轻轻地落下一只白色的花，转身离开，却有人说:
“这是谁的花儿，还是红色的”
女人也就悠悠地回答说:“这是染花。”抬头的那一瞬间，那个女人真的像极了清竹。
后来是我处理了很多事，浮生长大了，他说他一直记得那一天，一个女人到他爹面前，眼睛里续满了水，他记得那朵花的工艺，就是他爹那件破军装上面插着的染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