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斯先生共度的54个日夜 第二天(2)

看完日出我就往回走了。热量传播的速度过慢导致我的后背仍是冰凉的，以至于我产生出了太阳的光是冷的的错觉。到了家，发现修斯先生睡在了一楼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层毛毯。我喝了杯水就上楼了，然后心怀感激地拿出了当初决定在旅途中作为午餐但因为车厢内的气味实在是太令人恶心而没能吃掉的压缩饼干。
快到中午的时候，修斯先生终于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说是爬或许不太恰当，因为我只听到楼下传来一声闷响。多半是滚到地上醒来了。
马库斯没有出现。午餐是白镇土生土长的土豆捣成的土豆泥，中间掺杂了很多土豆块，很明显修斯先生没有睡醒。修斯先生拌了点沙拉后吃了足足两碗。
饭后修斯先生对着太阳舒展了下身体，关节相互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左脚的踝关节。”修斯先生在餐桌边上坐下。“从很久之前就这样了，走路的时候也是不走路的时候也是。我永远都想不出该怎么和这该死的东西告别，还有我的肠胃问题。修斯先生揉了揉自己的腹部，然后从冰箱倒了杯酸奶。”
或许该去看看医生。我试着提了个建议。
“医生。”修斯先生两手一摊，嘴角有些不屑地上翘。“或许医生是能解决问题，但他只是开了个账单塞给我一堆的用人名或者什么奇怪的词语命名的药，然后每个月从我这里抽走五分之一的收入。最后我发现吃了半年的药居然还没酸奶和土豆泥来的有用。还有这远离城市的生活。神经性官能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修斯先生问我在他睡觉的时候干了什么。他信守承诺没有再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如实说了，然后告诉他我在写关于导师写的一本书的读书报告。
“自我满足。”修斯先生厌恶地吸了吸鼻子。“当我还是在会被强迫写这些东西的年龄的时候我就讨厌这个，到了现在更是有过之无不及。无论是写真正名家的还是只是为了满足某些不出名的教授或者作家的本就卑微的虚荣心。”
“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了，远比人开始在纸上面记录东西开始。毕竟我自己也是做这个的。”修斯先生把指关节掰的劈啪作响。“人们把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然后就会有人再写下自己对这些事情的看，接着就有更多的人写下看法的看法。人类需要的不是旧的东西，而是能打破这一切的东西。”
“人们总是觉得像我这种人总是愤世嫉俗的。稳定的社会是不需要愤世嫉俗的人的，不然谁又会放弃城市里的生活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的恶劣环境中呢？试着想想看吧，就像有人不过现在的生活偏要回到1700年，但实际上他们做的事情正是这样，只不过是在另一层面上。”我问修斯先生为什么是1700年，他看了我一眼说那时候人类还使用不了电。“城市里的人过于守旧了，他们抱着已有的东西不断地重复着并沾沾自喜。”
“走出去。人类已经长久地被困在这固定的思维框架里了，这是个死循环。我们需要的不是积少成多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杯水车薪的。人类需要质变。从那封闭的死寂的城市走出去，当人类不再满足于那温暖的摇篮，当人类开始有觉悟的焚烧过往的书籍的时候，当人类不再局限于人类这个载体的时候，人类才能发生某种质变。想想看吧，我们需要这个，也是一直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