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车》(3)

“四哥，您还不了解我的过去？”大林笑笑，端起只剩个底儿的啤酒，“三扎吧。”
“行吗你？”小四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别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啊！”
大林捉住那只摇摆的手，“这才哪到哪。” 
烧饼明白，大林今儿算是豁出去了，以防万一，摸出手机给张云雷发微信，
烧饼：辫儿，大林今儿喝酒了，你先别睡，警醒着点。
小辫儿：你俩真行！拦得住我就拦不住他？师父可回来了，你们留神吧！
烧饼：👌
“说说啊，我这人，怎么样啊？”喝到第二扎，大林已经开始傻笑了。
“哥跟你说交心的话，”烧饼在桌子下边拽了小四一把，“我见过的孩子里，你排第二。”
小四端起杯子猛喝几口，趁大林不备，把自己这少的和他那多的掉了个个儿。
“那……谁排第一啊？”醉眼朦胧，手托下颏，乖巧得很。
“我们家烧麦排第一啊！”
“嘿！我儿子呢？”
“行，我徒弟和大林并列第二！”
“我就看我儿子是第一的。”
郭麒麟看着俩哥哥出于职业习惯的逗贫，慢慢叹出一句呓语，“怎么人家的爹，都看自己儿子是第一呢……”
“大林，不早了，咱回去吧。”看着被酒精染红的郭麒麟，小四在心里祈祷，一会儿可千万别撞见师父。
“先，等一下。”大林一扶桌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先打个电话。”掏出手机，把鼻尖贴在屏幕上拨号。
“都喝成这样了，你还要给谁打电话啊？”烧饼也站起来，想扶他一把，结果大林一开口，差点吓他一跟头。
“喂，爸。”
“我的个活祖宗，你……”烧饼急了，伸长了胳膊要抢手机。
“等会儿！”小四拦住他，把自己手机亮给烧饼看——已然喝懵的大林，把电话打到了小四这，“让他说吧，这孩子也是憋坏了。”
“爸，先跟…跟您认错，我刚才喝酒了。哈，我不喝酒，也不敢给您打电话。您说的话我没忘，喝酒…喝酒误事，伤身毁嗓子。但是，我…我难受啊，我想不明白，我想…想问您，我就想问一句，我就想问一句！我…在您眼里，我就那么差吗？”
烧饼和小四对视一眼，关于大林喝酒的原因，他们想了一千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一点。小四看看路灯下大林的背影，打开了通话录音。
“我…我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我不叫郭奇林，我就……就叫‘郭德纲的儿子’，全世界人都叫我‘郭德纲的儿子’，无论我好了坏了，都与我自己无关，只与您有关。我…其实…我习惯了，真的。哥哥们都劝我，别总听他们胡说，别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一点都不在意，可是您不一样啊，您不是别人，您是我爸爸啊。全世界我都不在乎，我…我只在乎您啊！我怎么感觉，全世界都说我是郭德纲的儿子，就您不拿我当儿子呢？
刚上台的时候，我知道自己那不叫玩意儿，不但您骂我，座儿也喝倒彩。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那时候比不上饼哥，也比不上老舅，更比不上小崽儿。所以我…学，我逮谁跟谁学。到今天，我知道我还不够好，但是我…我能卖出票了，我能商演了，我有自己的观众，我还…我……怎么您就不能说我一句‘好’呢？我…我就那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