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轮台诏(2)

看着眼前的臣子，他是昨天才回来的，回家修葺房屋那几天，自己还有点蹩手，其他人总也不能很快领略自己的意思，写出那诏书更是没眼看。
很好，自己也算培养出了一个人才。
“房子修的怎么样了？”
想不到皇上会突然扯开话题，出乎意料，又合乎陛下想起什么是什么的性格。
二十来年了，早就习惯了陛下突然转换话题。
没有受宠若惊更没有战战兢兢，面对如今天下至尊他也能保持不卑不亢，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承蒙陛下厚爱，已经修葺好了。”
“卿的府邸也是大汉官吏的一个门面，还是要上心些，卿不若再重新整修一下，或者再物色一方宅地，天气转凉朕再给卿派些工匠过去。”
“陛下厚爱，不过臣已经安排妥当了。”
明显拒绝的神色，皇帝也不在意，对于这种事儿他向来不走心的，心意说到，臣子懂得领情就行。
“卿无后顾之忧也好尽心帮朕。”皇帝终于坐直了身子，翻开奏疏，大略扫了几眼，“卿看这奏疏怎么样？”
心中一揪，长久以来他还是很抵触皇帝对他咨询什么意见，他也尽力回避着。
“臣愚鲁，对这百姓之事儿也不甚熟悉。”
“卿说话真是越来越谨小慎微了。怎么？不想为朕排忧解难。”
“臣不敢，只是臣资质不足，实在是有些无力......”
皇帝摆摆手，与臣下弄这些弯弯绕实在是太费心。
“朕累了，想听些实在话。”
停顿几秒，他才微微施礼站直了身，“臣斗胆......”
“卿便大胆说罢！”
“臣请问陛下，看这雨怎么样？”
刘彻好奇，自己咨询臣下对轮台屯田的看法，怎么反倒问起他来了？
慵懒的抬头，透过殿门看着外面“簌簌”的大雨，这雨真是邪性！
“天下谁不盼着风调雨顺，祈求上苍不要大旱，可是若雨这样没有限度的下，朕的宫殿都发霉了。”
“陛下圣明，臣的房子也漏了雨，城南的田地也涝了，臣前日还与内子开玩笑，这大概就是圣人所言的满招损吧！”
皇帝嘴角缓缓勾起，心中了然，有些话不必点破自然会明白，“卿几亩田地？”
“大概有三百亩吧。”
皇帝若有所思，有些惋惜道，“遇上这种年景确实可惜了。”
“若是家中无人的，这种年景怕是与往年也没有什么不同。臣的邻居不久前来臣家中借粮，家中的男人断了胳膊，田地荒芜，粮食也是见底了，儿孙从军没有音信。”提建议就像走钢丝，不知道哪句话就会触了皇帝的霉头，军政之事便是皇帝心中的一道雷。
皇帝手指敲打着几案，面无表情，心中却已有了几分计较。
他恭恭敬敬站在阶下，皇上的心思，自己如今也能猜的七七八八，桑弘羊的奏疏上了好几日不见动静，今日又来问询自己，皇上心里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是借个由头，试探臣下的意见。
大家都是聪明人，办事儿很利落，说话太累心。
再一次看看桑弘羊的奏疏，最终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