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系列之三】他死在一九九七

新的千禧年伴随着千年虫的黑洞席卷而来，那一年，卢文山刚好三岁，对此并没有什么印象。
但是他期望自己能够再一次遇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千年虫。
卢文山打开电脑看了一眼，觉得感到了困倦。
他从来不喜欢电脑这种东西——能够取代人脑的东西虽然并未处在恐怖谷的状态，但总是会向着那个角度不停发展——他甚至可以预想到未来时眼前这玩意儿对人类社会造成的恐慌情绪。
但是此时此刻无疑还是要继续使用这种适应现代社会必要的产品。他叹了口气，打开了此前还未完成的数据库。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二十三分了。
随着手指的灵活运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房间里响起。两个多小时后，他敲完最后一行代码，用分隔符做了个暂时的终结，继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并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
从高中毕业开始，这样的工作生活已经持续了很多年，除了身旁的东西新旧交替，其他事物并没有从根本上产生任何差别。
这可真是令人感到绝望。他嘲笑了自己一声。
他躺在座椅里歪了一会儿，再然后，和敲打代码时完全不同的速度，他慢慢的挪动鼠标，犹豫着点开了桌面上的微信图标。
其实他不怎么想这样做，但是理智还是驱动着他如此行动了。
“滴滴”响起了数声，是父母白天就发给他的留言，但是他并没有时间去看。现在打开，内容不外乎依旧是注意保暖注意按时吃饭的问候，和以前经历过的几百次问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卢文山看着荧幕上的那一串规整宋体字，不知为何，忽而感到了更深的疲劳。
他想了想，整理下散乱随性的衣服和头发，微笑着给自己拍了张加美颜的照片，发了过去。他知道父母此时已经睡着了，但是明天早起醒来的时候，一定会看的。
传完照片，他点开了列表众多充斥着个性却又毫无鲜明个性的头像中的一个。
随手敲了个“晚安”过去。
这个头像，这个对话框，都是专属于卢文山的女朋友的。
卢文山的女朋友和他不在同一座城市，又或者说，他们几乎没有见过几面——网恋。一个从十几年前兴起的词汇，到如今已然不再新颖，可依旧还是流行着——人们沉浸在网络里的时间满满变得更多于现实，这似乎是时代的应运而生。
果然，没有得到回复。想必这个时间，她已经睡着了吧。
他回忆起这个女人，除了她要求自己买包和口红时撒娇的语气，脑海里也只剩下在宾馆洁白的床单上，她那象牙般美好的身体。
卢文山吸了吸鼻子，打开手边的抽屉，摸出一只散烟来，点着。
咳咳。
他一直都很忙，忙到平日连抽烟都没有功夫，时隔数日，此时再度回忆起尼古丁和焦油的气味，居然意外的被呛到了。
幸好没人看见，不然还真有些丢脸。
再等了两分钟，确定没有人回信之后，卢文山关掉电脑。
“关机”。
“是否确认关机？”
“是”。
这样熟悉的顺序甚至已经不需要他再多的思考，甚至在那些烦人的对话框弹出之前，他已然做好了挪动鼠标并且单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