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青(2)

雨真让人喜欢啊，太美好了，就这样听着淅淅沥沥的声响，便觉得十分温馨。
雨？我也蛮喜欢雨的。她轻轻撩开被雨雾所濡湿的刘海，露出光洁额头。
浓重雾霭和重重雨幕拥覆着他们，凉润潮湿的风钻入衬衫，像一只冰凉小手轻轻拧了下勋的腰间。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还能在这待多久？少女的话音忽然转向别处，似乎并不是对着勋提问，悦耳的声音也未真正传入勋耳中，而是飞向不知什么地方。
多久呢？勋似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每当被人问到这时勋都会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何况是她问出的。
没多久吧，也许过一阵就离开这了。
还回来吗？
应该不会，这边的事处理完之后也没什么需要再回来的。
她轻轻嗯着回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熄灭了。
少女微微低着头，她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了一个发髻，露出白皙的脖颈。很少有女人像她这样适合把头发盘起来。
这样的时间还能持续多久呢？勋一边感受着短暂却能令他满足的小小幸福，又在担心惊惧这种幸福会遽然消失。她是怎样想的？是如何看待我的？
勋落在后面，望着她有点瘦削肩膀和单薄背影，很想走快一点近到她跟前。可这一想法刚出现勋便觉得十分难堪，深深责备起自己的认为自己已经做出了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这短短距离的存在似乎是十分必要的。
也许我真的再不回来啦。
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姑娘？
勋意外没感觉到羞涩或者难堪，而是有种莫名愉快，如同得到了什么夸赞一样。没啊，你看，我这不是很壮实吗？
我也很壮实的。少女卷起衣服长袖，转过身去对勋展示她过于纤细了的手臂。
嗯，蛮壮的，说不定可以进女子体育队。
细雨仍纷纷落着，周围除了雨声便再也没其他声响。勋很讨厌这种寂静，可又希望这种缄默能不被打破。一直这样就可以，我不再有其他奢望了。勋在心底默默念叨。
你倒是说点别的什么，总不好让我来逗你笑吧？你要是不说我可回去啦，再继续淋着衣服都要湿透了。少女说这话时并没有转身对着勋，仍旧保持着她在前面走勋其肩后不远处默默跟着。
勋想起昨夜皎洁月光映在她身上的景象。
要我送你吗？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说着她加快步伐向另一边走去，也不顾泥水溅在裤腿上。
勋所希望的是什么呢？大概是自己可以和她成为恋人，可以像普通情侣之间那样亲密。
可这是她所希望的吗？勋不得而知。他所做的只是不断猜测，在一旁从她灵活转动着的乌黑眼珠和轻轻抿着的涂了一点口红的嘴唇表现出的情态中猜测。但这自然得不出任何结果。
矜持羞怯的少年未能分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可对美和纯粹的追求也因这无知和怯懦越发纯真，甚至爱已经超越过恋情本身，成为美的一部分。勋确实怀着某些想法和目的在同她交往，对爱的向往吗？可他自己也并不懂得什么爱，只怀着想同她在一起，默默注视她的美这样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