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街头拐角处的建筑师》(2)

“那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转行呢？你知道隔壁的那个做手办的吗？同样是雕刻东西，别人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你就不考虑一下吗？建筑师，在这个小镇是没有出路的。”
建筑师只是笑了笑，可那笑中蕴含了几分苦楚，几分辛酸，几分无奈想必只有他自己清楚。
记者见建筑师又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了，便叹了口气，离开了。
建筑师次日清晨拿来一份报纸，上面没有刊登那次采访。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第四天，第五条依旧没有。他明白了，这段内容被当做无聊透顶的东西给抛弃了，就如同这空旷的拐角处。
终于，随着建筑师这最后一刻刀下去，这块石砖已经彻底完成了。没有鲜花与掌声，更没有欢呼，甚至没有一个人在场与建筑师共同见证这一时刻。那几个还关心着建筑师工作的人，听到消息后姗姗来迟，送上丝丝祝贺，然后转身投入到忙碌中去。
建筑师挑着包裹，回头看了眼小镇的入口。没人为他的离开送行，也没人嘲讽他的离开，甚至可以说没人注意到了他的离开。他甚至相信，在他外出取材的一个月里，不会有人发现街头拐角处少了一个建筑师。
但有一天建筑师突然害怕了起来，那天他一如既往的雕刻着，突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后来叫醒自己的是一场秋雨，他哆嗦着从湿漉漉的地板上爬起来，冷得直发抖。就这样建筑师病了好几天，才能勉强继续工作。虽然这极有可能是自己操劳过度的结果，但建筑师还是为自己的未来开始担忧，他害怕自己还没完成这个作品就突然与世长逝，留下一堆烂摊子。
因此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要加快进度。他深刻地意识到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要想在有限而短暂的人生中，完成这一个庞大作品就必须要用尽全力压缩时间。吃饭由三顿变成了两顿，睡觉由6小时变成了3小时。当然每天路过的人自然不会发现这些微小的变化，他们甚至都不会发现建筑师身旁的砖块越堆越多。
终于在一天的傍晚建筑师刻下了最后一笔完成了这项持续了十几年的工作。此时建筑师的内心没有欣喜若狂，只有淡淡的释然，就像高考结束的那天一样，只有长叹一口气后的如释重负。
夜里他把这脚边不计其数的精心雕刻的石砖，按顺序拼搭成了最后的成品。看着眼前杰出的艺术品，建筑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睡意袭来，他靠着墙边缓缓的坐下，眼皮慢慢合上，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大师，您可醒了，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我们都看到您在街头拐角的艺术品了，那宏伟的气势，宛如神迹一般，真是无与伦比的作品啊！”
“我早就说过了，从第一天看到大师的手法就知道大师一定有超凡的才能，你们看果不其然吧。”建筑师顺着声音寻去，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当年的少年已经三十出头，但建筑师还是认出了他。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当年眼含斗志的少年，如今却在向他人炫耀着子虚乌有的事情。
“我采访大师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曾经采访过建筑师的记者也在人群中，“我还记得很清楚，大师您当时不是说不屑于与那买手办的为伍嘛。我当时就笃定了，大师您是个有大志的人，志在创造一个惊世骇俗的艺术品。要不是当时编辑阻挠，这份采访就刊登了。”记者滔滔不绝的讲着，声情并茂，有的没的真的假的通通说得像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