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执离 39 by堇狸(2)

小胖觉得殿里骤然冷了下来。
“莫澜，去遖宿了。”
七日前莫澜进宫，对饮一日，大醉之中，他将一切讲给莫澜，种种懊恼伤心。
安插在遖宿的密探传来消息，神秘黑衣人夜袭慕容府后，慕容客卿便久居王府养伤，直到新王登基。
太尉仍不死心，再次集结一众死士刺杀慕容，虽未能得逞，却令王上忧心不已，将人接入宫中……
这些窝囊又委屈的心事，除了莫澜，再无人能懂的。
旁人听了，怕也只会怨怼阿离。
只记得莫澜也是洒了酒，醉得跌跌撞撞。
一路从宫灯暖炉的偏殿，喝到了后山的小松坡，最后到了那一池还覆着薄冰的莲花池畔。
在水边那四面冷风的小亭里，又说过些什么，都不大记得了。
此时被莫澜这只身涉险的行径一惊，一字一句又都想起来了。
“墨知莽撞，从前从未责罚过他，谁知他会自作主张……”
“阿离不取他性命，不知心中是怎么想的……”
“阿离那般聪明，他若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再见我，那就真的是此生不复相见了。”
“都是孤王糊涂！”
“莫澜你说，本王是不是这钧天最糊涂的……”
他还记得莫兔子那张总是兴致勃勃嬉笑随性的脸上，凝着和他一般的苦楚，“王上只是为情所困，臣懂。”
莫兔子待墨知，与他待阿离，是一样的。
“是孤王对不住你……”
第二日酒醒，莫兔子还被太傅好一顿训斥，后来便是称病不再见人，按照留信的时日，现在去追自然是来不及的。
执明心头微微震动，“小胖，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王上啊……”
执明伸手又在他头上敲了两下，“你方才咋咋呼呼，难道就没人听见？！”
“内侍都快被您赶到宫门外去了，谁能听得见啊……”
执明一根手指压在唇上，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胖冲着他一阵猛点头，“从现在起，这就是个秘密了。”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瞪大了眼，“王上，还有一事……”
“……”
执明绕着圈打量完这奇装异服的青年，扁了扁嘴，将人安置在宫中。
琉璃国王子就此留在宫中，学习天权王上以为的中垣文化，除了涂鸦逗鸟也不过就是蒙眼投壶，消磨了不少时日，执明会的，子煜都会了。
子煜闲住这些日子，只觉这中垣习俗十分有趣，只是画乌龟似乎有些不雅。但执明极少画别的，只一次执明独自闷在书房，他偷偷看过一眼，那绢上半幅姿容绝世的美人，过眼不忘。
子煜听宫人说，王上心心念念的，是天权从前的兰台令，身份神秘。
朝夕相伴间，执明对他也不再防备，但从不曾提起那容色倾国的人。
莫澜走了足足十五日，执明每日等着瑶光遖宿两处消息，在旁人面前总是一副嬉笑面孔，没心没肺。
翌日大清早，天气骤然转寒，飘起零星雪花。
没等执明放信鸽出去，一只胖胖的翠色长尾雀便落进窗来，翅膀扑棱几下，湿淋淋抖在执明搁在桌上的书卷，执明抬手就要驱逐这不速之客，却看到那细红的小爪上，绑着一个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