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谈森林时我总谈过往的风(2)
人类作为自然的动物,脱离了参照物后对于时间是毫无感知的。大脑就和老旧的硬盘一样会逐渐将老旧的记忆数据遗失。时间像风一样在吹过的某一瞬间让人有所察觉,然后立刻溜走无影无踪。所有的事物在那一个一个短暂的瞬间都仿佛不曾改变,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一切已经不同了。没有赌徒会记得每一盘赌局的形势,没有嫖客会记得每一个妓女的面容,没有上班族会记得每一天都做了什么。他们或许在大脑里获得到了快乐,却在同时丧失了时间。当一个人回忆起自己的经历却发现只有空白时,那么即使告诉他之前的几年根本不曾存在过他也无可辩驳。与其单纯的为了快速获取某种情感而牺牲时间,不如待到药物发明时直接用其向大脑注射。或许多年以后人类谈到死亡时唯独只剩下自杀一种途径,那时候会有成片成片的人聚集在东非大裂谷前癫狂地对着自己的脑注射诱导幸福感的药物然后跳下去吗?
夏目漱石在《文学论》中将事物统统记为F f,其中F指客观意象如勾股定理,f指主观情感如喜怒哀乐。简单的F带来短暂的f,愈是浅显的易获得的,带来的就愈是短暂,记忆就愈是模糊。作为一个自然的人类,绝不是为了某种化学物质而经过一生,天地一逆旅,只要我们还存在着就应该去经历更多认知更多,我们必须迎着风踏进森林且一步一步走下去。要走多远才算走进森林?或许是抚摸到第一棵树时,或许是一直走到老去倒下。迷失的人就迷失了,相逢的人总会再相逢。
历史是一段缥缈且远去的风,回头时只看得到纷纷飞舞的枯叶与雪花。我时常为无法看到其本质而苦恼,因为风永远不会让我抓到。我好似在风中追逐着风一般去竭力回顾历史,看到的多少是真实的多少是虚构的却丝毫未知。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望着枯叶与雪花,写下一行行粗鄙的文字。
就此搁笔时唱片机早已停止,四下里静得只余下窗外微弱且清越的沙沙声响。
这是风的吟唱,时之沙在某处悄悄地窸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