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抱歉，我暂时不想谈这件事情。”
“吴小姐，我们只有二十分钟时间，我希望您尽快调整状态，配合我们的工作。”
她神色痛苦，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五分钟后你们进来可以吗？”
“可以。”
女人踩着高跟鞋出去，鞋跟的声音被空旷的走廊无限放大，一下下击在她的心上。窗外连着几日小雨，阴沉沉的天幕笼着大地，黑云一寸寸逼近，街道上匆匆行走的人们被困在这咫尺天地里，风尘掩住无声的呐喊和哭嚎，仅余一张张麻木不仁的脸。
吴小姐从窗外收回视线，一次性水杯里被她捏的不成样子，脑海里再度翻起那段不堪的回忆，男人肥腻地泛着油光的脸、额头上三两根摇摇欲坠的头发、垒得赛山高的啤酒肚、KTV里旖旎暧昧的灯光、酒店房间惨白的床单和天花板……
她胃里一阵犯呕，就快要吐出来，又极力压下去，双眼通红，干涩的眼眶里泛起泪光，顺着眼窝淌下来，滴在手上，她恍然未觉。
以大众的眼光来看，吴小姐并不漂亮，旁观者若要不违心地夸奖，也只捡得一句“清秀”，没有太多文饰的脸经不起耐心的打量，偶尔眼神交错便匆匆而过，不会有再看一眼的心思。
门外两位不速之客小声谈论着什么，高跟鞋女人爽朗的笑声突兀地插入静默的空气里。顿了片刻，她转身对着屋内的吴小姐，出声提醒：“吴小姐，五分钟到了，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女人妆容精致，一套干练的西服掩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修养得当的卷发光泽依旧。她拿出录音笔，坐在吴小姐面前的椅子上。
“这几个问题希望您能给出答案。”
“好。”
“事发当天您穿着什么衣服？”
“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
“有多长？过膝盖了吗？”
“没有。”
“什么材质的？”
“薄纱的。”
女人突然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吴小姐，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逐渐成形。
“为什么要穿那样的衣服去赴宴？”
“那天很热，那件衣服很凉快。”
“当天有三个女生，为什么只有您……”
“我不知道，我刚来这里上班，跟同事还不太熟。”
“听说您向警方提供了一份钱老师的DNA检验报告？”
“对，检验样本是一根头发。”
“昨天我们跟您的几个朋友聊过，听说您比较偏爱夜店之类的社交场所，以前有过四段恋情。”
“对，但那是我个人的事情，况且我不认为去夜店或者男朋友多是发生这件事的理由。”
女人教养极好，尽管吴小姐这一番话已经使得她几次牵动一边嘴角，轻蔑不屑的神情懒得掩藏，但她仍然没有出言辩驳，显出她超出常人的胸襟和大度。
“您是赵小姐在微博发声后第一个回应的人，是什么促使您响应她呢？”
“事实就是事实，我的话，我所提供的DNA检验报告都可以作为证据，我也很纠结，但我确实受到了伤害，我希望讨回公道，就这么简单。即使没有赵小姐，我也会公布这件事，起诉所谓的‘钱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