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夜离】瑶光录(4)

方夜一惊，他们太像了，虽然眼前这个人与小时候见过的少年在打扮和性格上大相径庭——小殿下慕容黎活泼好动、言笑晏晏，喜素色，一向最讨厌什么胭脂水粉，故而总是简简单单的一身白衣，不事雕琢——不过，眉宇间却是说不出的相似。方夜打听到这位乐师的名姓，慕容离，玉衡人氏。“离”与“黎”，连读音都相同。他怀里捧着的那支箫，分明是当年哥哥阿煦赠给瑶光小王子的古泠箫。
不久，慕容离随莫澜前往天权国，做了一国的兰台令。再后来，方夜听闻慕容离身边新添了两个心腹，唤作庚寅、庚辰，认出这两人便是哥哥留给殿下的死士，这才心下确定慕容离与慕容黎就是同一个人。
瑶光王室还留有血脉，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一直惦念的他，方夜晦暗迷茫的流亡生涯总算重新看到了光芒。
三
、
久别重逢
，患难与共
方夜再次见到慕容离是三年以后，在他离开天权前往遖宿的路途中。慕容离在天权时一直居住在王宫中的向煦台，方夜一直没能见到他，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这次去投奔他的机会。
此时，冬去春来，乍暖还寒，天色已晚，慕容离却只穿了粉红色的单衣。望着眼前这个跪在自己面前、满脸激动的青年，先是惊讶，后来愣了几许就认出他来。
“方夜!是你，太好了，你还活着……可是你哥哥阿煦他……”
“我都知道了。”
“是么，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语气中满满的落寞和自责。
“从今以后，臣愿意替兄长守护在少主身边，保护少主安全!”方夜握着拳，一字一句道。“你快起来吧。收拾收拾行囊，以后就跟着我，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方夜站起身，感激地看向慕容离。与小时候不同，现在的他反而比慕容离高出一些来，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嚷嚷着闹着玩的小孩子了。他现在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在他身边，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再受委屈。
三更时分，明月当空，晚风萧瑟。
慕容离还未眠，立在屋外的长廊上吹着箫。箫音呜咽，如泣如诉，绵长而悠远，低沉而冷清。方夜被他的箫声惊动，披衣起身，悄悄走到身后。皎洁的月色倾洒在慕容离身上，月光下的他显得朦胧而不真实，像一缕清风，仿佛不知何时就要消散，羽化登仙去了。
“你来了。”一声清冷打断了正沉浸在伤感中的方夜。他果然与儿时不同了，语气中再也没有曾经的欣喜和波动，仿佛一口古井，过早地迎来了尘封。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慕容黎了，而是慕容离。我不是别人眼中的谪仙，只不过是个为了复仇而苟活于世的地狱里来的修罗罢了。我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就算如此，为了复国，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我都可以不择手段……你要决心跟着我，从今就不要再想回头了，这条路，就算再艰难、有再多荆棘，也要走下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结局不过生与死。”
方夜只觉得，这番话，在飘渺寂静的夜晚，在人烟稀少的野外，显得无比坚定有力。而他一贯瘦削的背影竟也越发坚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