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蝴蝶远去·流萤成灰(2)

深夜回归的院长抽着烟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皱，看着那一叠厚厚的单据，轻叹了一口气，于是决定去院子里透透风。
路过那个垃圾桶时，院长随手扔下了烟头，忘了掐灭。
隔着撕碎的纸屑，烟头没有立刻点燃煤油，也没有马上熄灭。
它固执地燃烧着，只是一点火星而已，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绽放出了绚烂的光。
整个孤儿院在大火中烧成了焦臭的废墟。
人们猜测诱因是一根没有熄灭的烟头，谁也不会怪罪那一只煽动翅膀的蝴蝶。
蝴蝶飞舞着，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萤火虫挣扎着，在烈火中还原成了生命最初的东西。
没有人指责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因为他已经死在了这场蝴蝶点燃的大火之中，人们发现他的尸体时，他的怀里抱着三个烧焦的孩子。
哥哥没有创造奇迹，因为以一个7岁小男孩的体格，是无法撞开被横梁堵上的铁皮大门的。
院长也没有创造奇迹，因为他虽然撞开了铁皮大门，却倒在了抱着孩子们逃离火海的路上。
熊熊的烈火中，爬出了一只狮子，狮子怀里抱着昏迷的女孩。
那个狮子一样的男孩，是人们对于这场大火唯一的记忆。
多年以后，这唯一的记忆也逐渐被人们所遗忘，只有身为幸存者的两个人，一直记着。
他们一个在青天之下，一个在苍穹之上。
……
青衣黑发的年轻圣人摸了摸脸，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失散多年的闺女连圣尊身上的命运之痕都能轻易看透。
但是，能看透又如何，能够看破命运的人，往往无法改变命运。
人族大道的执牛耳者，太清圣尊如此，时间河畔的历史旁观者，妖圣白泽亦是如此。
世界是绝对公平的，知晓一切的人不能改变一切，改变一切的人却无从知晓一切，就连那对本身就代表着天道的造物神主，不也没有改变最终陨落的结局吗？
青天圣尊收回思绪，轻轻摸了摸月白的脑袋。
尽管月白此刻用的是月黑的身体，但不知为何蓄起长发的月黑，其实比起平板**的月白要更具有“女人味”。
尤其是当月白占据了这具身体之后，收敛了冰冷的神情，那种由内而外的温婉气质，让两位大老爷们竟然有种吾家闺女初长成的惊艳之感。
老怀甚慰。
东方长青搓了搓手，感觉内心一直背负着的某种情感蓦地放松了许多。这个与青天圣尊同为一人，却又分割而居的男人，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和本体神魂合一，是因为灵魂深处烙印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家族的血海深仇，妻子的魂飞魄散，子女的流离失所……这些都是他难以忘怀的症结。
一个男人背负得太多，就会成为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仇恨在心里压抑太久，就会变成令人疯狂的梦魇。
他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但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他可以尝试着去做一个好父亲。
“谢谢你啊，青仙。”东方长青感叹万分，喃喃道：“如果你不肯陪我一起疯狂一回，我可能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