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温蒂，对不起

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给绝望之人以希望，在她欲伸手触摸希望时，又将之湮灭。
“这样不行！”
姬子拒绝的话语刚刚出口时，温蒂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期待的表情都是足足过了三秒，才逐渐凝固下来。
“等摘除晶石以后，温蒂和布洛妮娅一样，也安装上腿部的外骨骼，就可以恢复行走的能力了。”
布洛妮娅的话，是赐予温蒂的希望。那么姬子的话语，就是毁灭希望的绝望。
“渴望宝石可不是像路边水泥石那样的普通石头，它蕴含着极度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如果不能加以运用，那么这股力量的释放势必造就灾难。以有关于渴望宝石的记录来看，如果被从温蒂体内强行取出，可能会无法保存，释放出的力量，毁灭几座城市都绰绰有余。这样也没关系吗？”
又是一道单项选择题，牺牲温蒂一个人的幸福，还是牺牲许多人的性命。
这道问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绝不简单。
琪亚娜沉默了，芽衣沉默了，布洛妮娅...也沉默了。
“温蒂，对不起...”
最终，提出这个建议的布洛妮娅还是缓缓地飘到了温蒂身边，轻声道了歉。温蒂虽然低着头，但也可以看见，她的脸色变得铁青。
果然还是不行吗？
使命、职责、正义，这些不知多久前就被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它们好沉重，压坏了自己的双腿，它们好可怕，打垮了自己的意识，它们好残忍，就这样毁了自己的一生。而自己还要背负它们多久？
几分钟前，布洛妮娅说出那句话的那一瞬间，温蒂觉得这一切或许可以到此为止了。自己可以卸下这些重任。或许她可以从此卸任女武神，可以在曾经熟悉的圣芙蕾雅学院再次去照顾那些曾经熟悉的花朵。或许可以陪在像姐姐一般温柔的布洛妮娅身边，和她一起分享闺中种种心事。或许可以在自己的家乡新西兰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邂逅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爱人。或许未来的一切会困难重重，但她都可以和自己所爱之人一同面对。
但是，不行啊，果然还是不行！
这个世界否决了她卑微的希望，而且，将它粉碎的丝毫不剩。
这份枷锁，她怕是永远脱不掉了。
温蒂的头低沉着，她的心头酸楚，但眼角却湿不起来。她早就不记得，自己眼泪流干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而且就算没流干又能怎样？这世界宛若布满岩浆和烈火的地狱，在这里眼泪只会蒸发。
是的，这世界，宛若地狱。
这世界，宛若地狱。
“温蒂...”布洛妮娅看着消沉的温蒂，内心的怜惜再一次涌上心头。琪亚娜之前说，布洛妮娅对温蒂似乎格外热情，但他并不知各中原因。当年，被布洛妮娅视为妹妹的希儿死后，布洛妮娅也被送上了实验台，最终的结果，她那双无法行走的腿已经可以把话说完了。正因如此吧，布洛妮娅见到温蒂后，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温蒂像是逝去的希儿，也和自己一样失去了双腿，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同病相怜吧。
“我很抱歉。”
“不，布洛妮娅姐姐没必要抱歉，”温蒂突然抬起头来，脸上是一副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