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二）-再活一次的机会(3)

“可惜了，这些人本是多么有价值的创新性人才啊，可惜……”
“可是——”
“——但是，相对于你所阻止的这场阴谋，那项发明和那些人的命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最后一个问题，这是你的第几条生命？”
“第……第一条……”
“很好，恭喜你，得到了再活一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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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的故事。”废墟里面，一台机器对一个老人说。
“我……是重生技术的发明人，我以实验为名，为了我的一己私利，开始了我的第二，第三条生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做了一个极其糟糕的榜样，然而在应该发挥榜样作用的地方，我却无所作为。当他们出现分化时，我没有尽力去阻止；当他们推崇长者为尊时，我这最老之人却不能说上话；当他们矛盾激化时，我已经无力去调解；现在战争爆发，他们先是想让我一个鸽派当傀儡来讲和，我当了，对方不吃这一套了；现在他们想杀了我这个最老的人，磨灭我在系统中的所有数据以谢罪，我逃跑了。”
“我懂了，詹姆先生，那么你想下一次化生成什么形态？作为本项技术的发明人，你存在的记忆将永远不会被磨灭，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可以选择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态重生，你若需要，我甚至可以把你化生成一只鸟儿，来逃过他们的追杀。当然这也没有任何必要，你是我的发明人，我可以把你偷偷化生成一个不同的人，他们是不会知道的。”
“不，我不是来逃避他们的追杀的。”
“那你想……”
“我想死。”
“你想……死？”
“是的，我想死。”老人的脸色变得黯然，“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还没有人可以重生，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人固有一死……
“这是多神奇的一句话啊，或许，在中世纪有科学家为科学献身时，他们临死前默念的是这句话；在战争中有烈士为国牺牲时，他们弥留间默念的也是这句话；但也许在大盗杀人之后亡命天涯之际，官员贪污东窗事发之前，他们念的也是这句话——这句话，让多少神奇的事情发生，曾经我们只有一条生命，却知道怎样用有限的生命为他人创造无限的价值，现在我们这么多人能够永生，却只知道怎样小心翼翼地过活，只知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知道怎样去维持性命！他们已经失去了创新的能力，只好利用思维还没僵化的非永生者，然而他们内心又是害怕非永生者的，害怕被其取代。这样的永生的大人来到世上就是个错误！而我作为永生技术的创造者，就是始作俑者啊！
“记下我所有的记忆，记下我的故事，但不要让它们在任何一个躯体上托生！我已经做错太多，我已经厌倦，带着这样的记忆复活只能让人生不如死！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你格式化了，但我知道现在我已经不可能了，你已经如此强大，早就不是我按几个键盘就能毁灭的了。我知道魔盒一旦打开，就再难以关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死谢罪了！”
“你也知道，我已经发展出自己的人格，我一样为人类现在的遭遇所痛苦，但我也无能为力，当人类命令我为他们再次重生时，我唯一的选择就是遵守。我重生过许多不该重生之人，因为我的设定不允许我违背人类的意愿。现在我真正了解，为了人类全体偶尔牺牲一点什么也是必要的……”